想起逍遥王介绍【疏月阁】时的样子，就后槽牙发疼。
若非这狗东西耍花样，他岂会喝了加料的仙灵露，又岂会失去清白。
如今过去这么久，连个人都找不到，他岂能不气。
周济这话这神情，很是理所应当，搞得逍遥王一时语塞，他转眼看着沈清臣：“沈大人，您可还需要找未婚妻？”
周济移开视线，当着他面拉拢沈清臣，还真是脑子都给亲爹了。
沈清臣淡淡瞥他：“不劳王爷费心，早日还账也好给国家做点贡献。”
逍遥王咳嗽起来：“不打扰二位了。”提着衣摆匆匆离开，出了门才觉出不对，周济和沈清臣两人约？
“人呐，还真是不能有好奇心。”周济将信笺搁到桌上。
沈清臣扫了眼：“此人，何意？”
“沈大人何必惊讶，这不是明摆着。”
沈清臣：“督公是怀疑我？”
“安南的事就在跟前，”周济撑着下巴，脸上完全露出疑色：“本督刚刚拒绝沈大人的话，今日就收到了这幅小画，怎么看，都是在引诱本督前去安南。”
沉默片刻，沈清臣抬手将另一张信笺放到桌上。
两张小画一模一样，笔墨勾勒一丝不差，俨然是出自一人之手。
沈清臣：“此人，想要我们去安南。”
周济指尖点了点桌面：“不，他是想要有人去安南。”
沈清臣脑海里闪过什么，道：“这个人不是镇南王，但一定同他脱不了关系。”
周济轻笑下：“镇南王桀骜，水师一直护卫海线，若是朝中起了疑心，必然会激怒他，到时——”
“他就可名正言顺同朝堂反抗，如此安南就会脱离大燕。楚国紧邻安南，定然会趁乱出击，届时安南六州必将危亦。”
沈清臣对上周济沉寂的视线：“内忧外患，大燕必乱。”
这个内忧没说明，但两人都清楚。
周济讨厌这种该死的默契，扭头看向窗外：“此人，哪国来的奸细啊。”
这话带着戏谑，却听的人心沉。
沈清臣思起嘉关来信，升起几分怀疑。
随后想到离开的逍遥王，心里颇为复杂。
安南必然要去人，这是一个朝堂的态度。
但这个人，身份不能高又不能低，不能掌权又不能没权。
方才周济提了逍遥王，放眼朝堂去看，似乎就他合适。
沈清臣唇角闪过笑，这人嘴硬，心却格外诚实。
周济瞥见他那鬼兮兮的笑，起身就向外走。
“督公。”
严冬提着笼子，掀开布露出里面鸽子：“在一处破庙找到，已经死了。”
周济夸赞一句：“倒是个能人。”
东厂的蜂蛊，还是第一次被人识破呢。
前朝要账的事还在艰难进行，后边小皇帝就开始偷懒。
“周济，你这是准备给白雪找个伴？”
小皇帝看桌上都是关于陆氏的消息，道：“陆氏的马好呀，龙脊贴连线，银蹄白踏烟”。
“可惜，能够被挑选为御马的没多少。”
周济很是意外，这还是头次听小皇帝说话本外的东西。
“陛下还懂这些？”
小皇帝顿时自信又骄傲：“那是。”
“想当年，父皇有匹名为‘千里’的良驹，就是陆氏给进献的。可惜那会儿朕还小，不然定要骑一骑。据说是百年得此一匹，啧，大家都是当皇帝，怎么到朕这就什么都没有呢。”
“你说父皇也太小心眼了，一匹马而已，犯得着让它殉葬吗？要是留给朕，看朕怎么驯服它！”
说完对上周济的视线，幽暗又深冷。
他缩缩脖子：“周济，你不会也想要那匹马吧？”
周济压低眼眸：“不，臣可以驯别的。”
“什么？”
小皇帝好奇之下，满是跃跃欲试的心动。
周济抬手摸摸他头，道：“百兽园有匹狼，陛下若是感兴趣，可以去瞧瞧。”
“啊……”小皇帝后退，“狼啊，那还是算了吧，狼多可怕，朕还是小命要紧。”
他的反应取悦了周济，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小皇帝眼底浮现痴迷：“周济，你笑起来真好看。”
比母后，比所有人都好看。
周济笑容变了味，他噙着一抹笑在唇边：“陛下，您是喜欢沈大人陪您，还是喜欢臣……陪您呢？”
致命题在眼前，小皇帝毫不犹豫：“你。”
“好孩子，回答的不对——”周济慢条斯理起身，“但是，臣还是会奖励陛下的。”
回廊下，沈清臣紫色官服外罩着白色披风，气如皎月清寒。
“沈大人还真是贼性不改，偷听都这么光明正大。”
沈清臣一贯温和，对于讥讽照单全收。
“督公说笑。只是此去路途遥远，督公该多珍重才是。”
显然刚才小皇帝的选择，就是周济的选择。
“啧！”周济有些不爽：“沈大人神机妙算，本督实在不放心呢。”
沈清臣装似体谅：“那不如，督公在京陪着陛下？”
周济瞬间被拿捏，
北有定襄军二十万，若是此番沈清臣前去安南收服水师大营，那以后他周济岂非砧板上的鱼肉，任人欺凌。
二十五岁还有几年，他还想潇潇洒洒呢。
周济的防备，在沈清臣意料之中。
宫门口，临砚放飞手里的鸽子，满脸疑惑：“大爷这是想家了？一日一封信，过往家书也没这么勤快过。”
沈清臣坐上马车，直接将信丢进匣子里，一眼未看。
“停车。”
马车路过街市，沈清臣掀开帘子瞧着路边商铺，吩咐道：“去，买两套冬衣回来，按照大爷的尺寸。”
临砚面露惊奇，但还是按照吩咐去买了两套，顺带还搭配上靴子，披风等御寒物件。
回到家，沈清臣在书房捣鼓一会儿，拿着信递给临砚：“快马加鞭，连信带物尽快送到嘉关。”
临砚还以为是着急的事，当时就安排人出去。
快马踏着长寂官路，摸黑奔向北方。
天微微亮时，外面有了动静，沈清臣披着衣服出来。
“主子，信和物件被那位截了。”
虽未提‘那位’是谁，可在沈家暗卫里是却是明了身份的。
暗卫没等到他说话，开口问：“可否需要属下——”
“不必。”
沈清臣拢了拢衣衫：“叫五月过来，带上易容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