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南王瞧不惯他这虚伪的样，冷哼一声拽下刀，随手丢给高启山。
“拿着吧，瞧你们那没见识的样。”
高启山在手里颠了下，看向周济：“督公，是空的。”
空的？
周济笑意渐浓，道：“王爷还真是忠心耿耿，平素攒下来的银钱该是都给陛下买小玩意了吧，可怜王爷揣着把假刃。陛下，您可一定要赏赐王爷一把好刀，毕竟东南还要仰仗王爷呢。”
镇南王一口气闷胸口，这话即说了他谄媚讨好皇帝又将东南拉出来，说他是个臣子而非主人。
小皇帝傻乐呵，等人都落座后他端起酒杯背着场面话。
群臣这会儿才似活过来，跟着捧两句。
小皇帝举杯同诸臣共饮，扭头瞧见镇南王已经放下空杯，满脸不高兴：“喝那么快干嘛。”
周济神色未动：“王爷口喝，陛下海涵。”
镇南王：“呵呵。”
舞女缓缓登场，丝竹鸣音，一派和乐。
镇南王瞧着沈清臣一人独坐，举着酒杯寻过去。
“沈大人，本王可十分欣赏你，你同周济那个奴才大不同，也多亏你在朝中，不然天下大乱啊。”
沈清臣态度恭谦：“王爷过誉。”
镇南王一杯酒后开怀，拉着沈清臣开始天南海北的聊，酒是一杯又一杯的给沈清臣倒，两人俨然一副相见恨晚的模样。
群臣瞧着热火朝天的两人，又看看上面的周济心里开始打着小九九。
小皇帝拍手乐：“好，赏。”
台上女子青衣舞动，水袖似碧波飘摇，十分曼妙好看。
镇南王拎着酒壶走到大殿中央，扬声道：“咱们周督公样貌艳绝，不如换上女装给大家伙舞一曲，如何？”
正酣的宴会，因为这句话顿时冷下来。
众人面面相觑，冷汗从额头冒出来。
让周督公穿女装？
天呐，他就是敢穿他们也不敢看呐。
众人抬头去瞧，只见周督公站在陛下跟前，白玉的脸庞沉如水，眼眸幽暗似蛇，紧盯镇南王一语不发。
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在场皇室宗亲，诸朝臣乃至各府女眷全都屏住呼吸，不敢动一下。
“咦……”
小皇帝一拍手，眼里露出好奇：“周济，你长的这么好看，不如就穿上女装给朕瞧瞧，朕还没看过呢。”
周济浑身血液燃烧，暗骂:你还没死过呢，怎么不死一个看看。
镇南王闷声笑，逐渐放声大笑起来。
“陛下既已开口，周济还不领命去？”
沈清臣望着那道红色身影，看出他隐忍面庞下暴怒的心。
收回视线，手捂着心口，企图压下那股莫名情绪。
“陛下，臣喜欢扮角，如今缺个配的，该如何好？”周济手抚在小皇帝肩膀上，“臣演杨贵妃，只是不知唐明皇，是王爷来还是陛下来？”
他手下缓慢用力，眼眸流转在小皇帝和镇南王之间。
镇南王还未开口，小皇帝就积极道：“朕来。”
“不可。”
沈清臣攥紧酒杯，站起来望着周济：“王爷戏言而已，督公不必当真。”
周济笑出声来，他说:“沈大人，本督也是戏言，王爷自可不必当真。”
周济又同小皇帝道：“陛下若是当真喜欢，改日可让镇南王扮演杨贵妃，您做唐明皇，虽说这杨贵妃扮的有点糙，可聊胜于无啊。”
砰，镇南王恼怒的砸掉酒壶。
“周济，你放肆。”
瞧他生气恼了，周济反而气顺下去：“王爷，不过戏言而已，本督当得王爷就当不得了？做人嘛，不能气量小。”
沈清臣酒杯险些捏炸，周济和镇南王一样都不是好东西，心量都小。
满脸阴沉的镇南王令沈清臣生出疑惑。
镇南王居守东南多年，常年跟水寇打交道。他虽说性子狂野不羁，可也不至于如此口无遮拦。
今日几番言语，看着都像是故意激怒周济一样。
宴会结束，镇南王酩酊大醉被人搀扶回去。
小皇帝惋惜的摇摇头：“真是可惜，又一个被周济呛口失败的人。”
周济讥笑一声，他可不认为镇南王是没脑子的人。
眼看周济要出宫，小皇帝拽着人不放：“周济，今天是中秋。”仰头满脸期待，眼睛闪亮亮。
周济笑的绵软：“想娘了？改日让太后回宫便是。”
小皇帝生气的跺脚：“今天中秋，朕要同你一起过。从小到大，每个中秋都是你陪朕的。”
昔年过往，如梦幻在眼前闪过。
周济沉默片刻，道：“陛下，以后的中秋，您将会和皇后，未来的太子，甚至更多人一起过，”停顿一息，继续道：“臣，不会一直陪着陛下的。”
小皇帝摇头如拨浪鼓，他眼里满是抗拒和不安。
一想到周济以后会不在身边，他顿时六神无主，抓着周济万分坚定：“朕不要别人，就要和你一起。”
出了宫门，小皇帝还高兴的合不拢嘴。
果然撒娇最好用，以后还是要多看话本的。
“哥，我们一会儿是回家还是出去吃饭？”小皇帝想到能去周济府里，心里美滋滋的。转眼又想到宫人的话，“我听人说江鹤楼景好最适合赏月，要不咱们去那吧。”
小皇帝等不来周济的回答，掀开帘子瞧着外面，很快屁股坐不住闹着要下去。
“停车，我要下去。”
李三拉着缰绳没停，他视线在人群里扫过，侧身压低声音：“督公，有点不对。”
车帘飞起，周济一把将小皇帝拉过来，一支箭跟着就射穿车壁。
马惊的嘶鸣声不断，跟着人群慌乱起来。
“督公，有刺客。”
一支白日穿云顿上天际。
刹那间，半个上都被红艳覆盖。
与此同时，马车两面四柄长刀扎进来，刀刃如切豆腐，马车上下分裂。
两道身影从碎屑里闪过，周济手中折骨扇横空一挡，竟然直接将长刀震碎。
刺客满眼震惊，来不及下一个动作直接血雾喷洒半空，尸首分家。
“李三。”
周济手臂一松，小皇帝从两个刺客之间滑出去。
李三上去接住小皇帝，手里拎着一把刀警视四周。
小皇帝傻了，眼前的周济像从地狱出来的修罗，他翩然在人群游走，所过之处血雨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