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拍着大腿不住长叹,摇头晃脑的模样好悬没把姑娘给气死,心道:狗贼,真是狗贼呀!
装傻不成,色诱不成,卖可怜人家也不接,柳莺儿无奈只能擦干眼泪,恢复平日清冷模样。
“陈公子,莺儿与你也算旧识,今日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要如何你才能为家父洗刷此不白之冤”
为父伸冤是柳莺儿的执念,为此姑娘可以不惜一切。
她清楚自身魅力,哪怕今天陈牧提出什么要求,也准备答应。
大不了就当被狗咬了!
可没想到陈牧闻听此言,非但没趁势提出什么非分要求,反而摆摆手让她坐下,并岔开了话题。
“柳姑娘,想必刚刚你就到了,为何不与令姐相认?”
“樊家嫂子以为家人都已亡故,要知道你还在人世,必然大感安慰”
柳莺儿眼中又有些泪光闪动,这次倒不是装的,而是真情流露。
她何尝不想和姐姐相认,可是不行呀!
“陈公子,家父一生清正,他的女儿不该是个朝廷逃犯”
柳莺儿这句话说的极为忧伤,听得陈牧心里都有些发酸。
他为的是报父仇,她是为父伸冤。
某种程度上,俩人也算同病相怜。
陈牧了然的点点头,给出了解决之道:“姑娘的逃犯之身并非不可解,只要为朝廷立功,自然能功过相抵,倒时柳大人沉冤昭雪,你也可披麻戴孝,告慰其在天之灵”
其实哪有逃犯这种事!
当初郑屠就根本没上报柳莺儿的事,没有朝廷下的海捕文书,她就是个江湖人,只在锦衣卫秘档中有记录,却不是什么逃犯。
柳莺儿不知道此事,一听陈牧这话,心中冷笑不已。
绕了半天圈子,狐狸尾巴还是露出来了吧。
“公子此言何意?朝廷难道还有用到小女子的地方?”
陈牧下意识的挺了下腰板,肃然道:“不瞒姑娘,眼下就有个差事,也许只有你能办,只要能做好此事,柳大人翻案一事自然水到渠成,姑娘的逃犯身份也不再是问题”
“啊?”
柳莺儿匆忙再拜,莹白如玉的小脸微微扬起,道:“若果能如此,莺儿愿为朝廷,为大人效劳”
陈牧闻言大喜,连忙将人搀扶起来,下意识的压低声音道:“柳姑娘,你知道德王么?”
“德王?当年的二皇子?”
“对,就是他!”
陈牧背着手在书房内走了几步,沉声道:“这次吉王和庆王造反,德王并未参与其中,相反据报还有些功劳,然而本官心中总是忐忑不安”
“故此本官想请姑娘打入到德王身边,为朝廷查探其虚实,只要查探清楚,无论其有无反迹,都是大功一件”
“到时姑娘以有功之身,提起重审冤案,自然便容易的多”
柳莺儿听完不由得眼前一亮,后又迟疑道:“若此事不成,此案公子就不管了?”
陈牧脸色一沉,凝声道:“姑娘误会了,此等冤案骇人听闻,本官既然知晓,又哪有不管的道理”
别看陈牧说得好听,其实本质上就是一门交易罢了。
柳莺儿冰雪聪明如何能不懂,只是形势比人强,她最大的命门被攥住了,一时也真无计可施,只能暂时选择同意。
“好,莺儿就信你陈青天,此事我接了”
“不愧是江湖女侠,就是干脆,那本官也给你托个底,此事无论成与不成,令尊一案本官必然一查到底”
“多谢大人”
约定既成,柳莺儿不在逗留,飘然离去。
陈牧坐在椅子上,不停的晃着手上的账册,喃喃道:“柳莺儿还真是意外之喜,也不知她能不能探出什么来”
“有她姐姐在,倒是不怕她反水,只是这个案子,头疼啊”
随着大军整编的日渐结束,他手头上事也少了许多,有时间仔细思索这次大乱中很多不合理之处。
然而一切未明,线索根本串不起来,他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出于本能,他总觉得跟随溃兵难逃的德王,不简单!
没有任何证据,仅仅是个直觉。
“三王同封山西,那二位反了,他真坐得住?”
未来数年乃至更久,他都要在山西这片土地上,有这么一位自然要探听清楚。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天降的柳莺儿是个合适人选,不但本身无可挑剔,也有做谍子的经历,加之倾城之色,拿下血气方刚的德王,一点不难。
最重要的是此人的姐姐就在他手上,作为唯一的亲人,陈牧不觉得柳莺儿能逃得出他的五指山!
“本官英明呀!”
可惜陈牧乐早了!
到底是男人,面对倾城绝色,他再次犯下大错!
在陈牧的视角看,他与柳莺儿目前没有本质冲突,加之冤案在手,其姐姐又在静乐,拿捏柳莺儿手拿把攥,无非就是这冤案有些棘手罢了。
然而柳莺儿对他知根知底,一个连准岳父都栽赃陷害的小人,她怎么敢把翻案的希望放在其身上!
当时只是应承过去,离去后柳莺儿越想这事越不可行。
陈牧的话能信,就有鬼了!
“这个德王也不知哪里得罪了这个狗贼,居然被他盯上,恐怕不死也得脱层皮”
“德王?”
“王?”
柳莺儿身形猛然定住,一个之前从未有过的想法出现在了脑海之中,惊的娇躯都在不住颤抖。
柳家一案牵扯太多,想翻案非背景深厚的高官不可,这也是她当初找上李冲的原因。
陈牧有背景,官位够大,可她却不敢信。
然而今天陈牧跟她的交易,也就是德王的身份,无意间给她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一个受限于眼界,从来不曾想过的问题!
“要论大,整个大明,谁最大?”
柳莺儿呆立良久,从怀中取出一方小镜,看着镜中自己熟悉的面容,轻轻呢喃:“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