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和时迎一认亲后，他便将刚才的想法脱口而出。
时迎一在听完时欢的计划，显然是早已预料，他淡然一笑。
“院长，您的意识还是慢了一步。”
“慢点也好，”时欢挑眉，“这不正好有你给点提示吗？”
【●)o(●】
“真卑鄙啊，院长。”
时迎一吐槽一声，便拉着时欢走向精神病院护士站前，对着护士敲了敲桌子。
护士坐在站台内对着电脑敲敲打打，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一眼，微笑问好。
“13号，是出什么事了吗？”
她的眼神越过时迎一，直勾勾地看向时欢。
时欢见状，敛下神情，没有将疑惑表露出来，他笑着对护士说：“姐，我旁边的那个是出院了吗？”
“什么？”护士似是被他问得一愣，表情有一瞬间的卡顿，转眼便消失无踪，她依旧咧着嘴角，却看不出刚才的温和。
没给时欢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护士对着面前的电脑敲敲打打，最后抬眸看着对方遗憾道。
“13号，你是不是看错了，你旁边的床本来就没人的哦。”
“没有？”时欢挑眉，重复着护士的话。
“对，没有哦。”
护士微微颔首，嘴巴一张一合间，时欢眼眸忽地混沌又清明，脑海中的记忆四处乱窜。
上一秒他貌似还在阳光明媚的后花园里，下一秒他便躲在了负十八层的空房间里。
时欢额前直冒冷汗，眼前的一切逐渐模糊。
就在这时，手腕上忽然传来一阵温度，时欢回过神来，扭头去看只见一头纸箱露出担忧的表情包。
【(*′д｀)】
“怎么了？”
时欢疑惑地看着眼前奇怪的人，扭头对着护士小姐，不好意思地道歉：“抱歉，刚刚好像又犯病了。”
护士摇了摇头，笑容依旧是他印象中的和善。
“没事，正好今天你的主治医师就在值班，要不要去看看？”
“好，”时欢点点头，“谢谢，麻烦了。”
“不客气。”
两人简短地对话，完全无视了身旁的时迎一。
时欢浑然忽视了手腕上的温度，轻车熟路地走向了医生办公室，好似来过了无数遍一般。
进入医生办公室，他径直走向最靠墙一个办公桌前。
坐在办公桌不停敲着键盘的医师闻声看向时欢。
他看着时欢面无表情的模样，欣慰一笑，也丝毫没注意到时欢身后还站着个头顶纸箱的人。
“看来你恢复得很好。”
“一点也不好，”时欢垂下眸子，摇了摇头，有些惭愧地叹了口气，“刚才我不知道怎么的又走到了护士站，脑海里还多出了很多奇怪的记忆。”
“哦？”
医师听到这，停下了敲键盘的动作，有些意外地看向对方。
时欢看着对方过分年轻又苍白的面庞，丝毫没察觉出任何问题。
“我貌似幻想出了一个人，但我记不清那个人是谁……不，不对……”
时欢说到一半忽然停了一下，皱眉否决了刚才的说法，重新补充道：“应该是一群。”
“一群什么样的人？”医师听得认真，歪头注视着时欢，眼神里充满了嘲弄。
“一群……奇形怪状的，”时欢想了半晌，“包括现在站我身后这个戴纸箱的。”
【(?_?|||)】
时欢说罢，将身子一斜，将身后的时迎一整个展示在对方面前。
医师依旧在笑着，眼里是看不懂的神情。
“看来的确很严重啊。”
医师点点头，赞同了他自己的结论，而后再次投入电脑敲敲打打。
“给你开了点药，今天晚上睡前吃，等会我让护士送过去给你。”
“好。”
时欢得到医师的诊断好后，起身离开了办公室，缓步走回了病房，一路上遇到的每一位患者都与彼此保持着一定距离。
刚才还见到走在一块聊着天的患者，突然变得沉默寡言。
他一路走回病房，无视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些目光有带着探究或惊恐，疑惑又或者好奇。
很奇怪，明明都一起相处了那么久，他们怎么都是这样的表情。
时欢心里感到不解，却没有在意这一点。
时迎一也跟着他的步伐，一路进到他的病房。
当门关上的那一刻，时欢坐在床边看着门前的纸箱怪人，疲惫地扯出一个笑容。
“你是我新的臆想？”
“……新的臆想？”
【？_？】
纸箱重复着他的话，疑惑的表情溢于言表。
见时欢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时迎一顿时感到一丝不可思议。
短短几分钟，在毫无预兆，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就将一个人的记忆改变，这简直是有些危言耸听了。
即使是在梦魇里，也一样让人感到意外。
这可有些不太合理。
虽然梦魇危机四伏，各种恐怖数不胜数，但它有最根本的一点，那就是拥有规则。
而它的恐怖被局限于这些条条框框之内，怎么可能毫无征兆地让一个人改变？
究竟是哪一环出了问题？
又或者，在他们还没相认之前，时欢身上是否发生了什么？
各种疑问从时迎一脑海中冒出，他看着眼前人完全陌生的面孔，只是露出一个淡然的表情包。
【(●'?'●)】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他试探性的询问，时欢丝毫没有迟疑的回答了一句。
“当然是13号啊。”
“不，”时迎一摇头，“你不是，我才是。”
“什么意思？”
时欢亦或是“13号”丝毫没有理解对方的意思，天真茫然的表情出现在对方脸上。
违和又怪异。
“我说，你不是13号，我才是。”时迎一再次重复着刚才的发言。
“13号”无人瞳孔猛缩，看着他的眼神变得惊恐。
他难以置信地蹦向时迎一，提起他的领子，上下打量，忽地垂下眼帘喃喃自语道。
“你是13？那我是谁？我不是13我又是谁？谁又是13？13不是我？我是谁？谁是我？”
【……】
时迎一表情加载失败，看着眼前奇奇怪怪的人，要不是顶着院长的脸，他就不可能联想到这人是时欢。
就算时欢丢去记忆，或者被人篡改，但性格是绝对不可能变化这般大的。
除非冒名顶替，他想不出其他可能性。
“你好好想想，你是谁，而我又是谁？”
时迎一顶着纸箱缓缓靠近时欢耳边，轻声哄道：“你想想，你为什么会在这？”
“我……”
时欢听着他的声音愣在原地，眼神空洞一瞬，木讷地放下对方衣领，一步一顿艰难地走到床头柜身前。
拉开柜子的一瞬间。
一张纸条便映入眼帘。
【活下去，不择手段活下去】
“活…下去……”
时欢眨眼之间，顿时清醒过来，他一个后仰，抬手抚上自己满头大汗的额头，呼吸深沉急促。
“艹，什么鬼。”
他暗骂一句，扭头看向走到他身后看戏的时迎一，无奈翻了个白眼。
“别相信现在的我，”他对时迎一郑重说道，“我很不对劲，尤其这里。”
时欢抬手指向自己太阳穴示意。
“很不对劲。”
他现在很清楚自己是谁，拥有自己的所有记忆，包括在梦魇里所发生的一切。
但……
在这次梦魇中的一些记忆里，有一道身影被直接抹去。
他知道那些经历不止他一人，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