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干，只留下苏沐兮那句轻飘飘却重若千钧的话在回荡。
“林清清。”
云墨脸上的羞恼和佯装的怒气瞬间冻住，如同被兜头泼了一盆冰水。
她抓住苏沐兮箍在她腰间的手臂，无意识地缩进他的怀里，身体下意识地绷紧，刚想回头看向巷口的方向，就被苏沐兮紧紧锢住。
“脑婆，先别暴露嘛。”
“那她怎么会在这里？当服务员？”她的声音压得极低，杏眼微张，里面是惊疑不定。
“不清楚。”苏沐兮摇摇头，眉头紧锁，“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刘月月给我高中的微信号发了消息。”
“刘月月？”云墨更懵了，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她给你发消息？发什么？”她只知道刘月月提前离开了，还以为是临时有事。
苏沐兮掏出手机，解锁，直接翻到和刘月月的聊天界面，递到云墨面前：
【刘月月】：“沐兮姐姐，我先回去啦，你们慢慢吃。[可爱挥手]”
【刘月月】：“林清清的话，应该是回店里了喽，毕竟人家还要上班呢。现在呀，八成...在偷看姐姐呢。”
云墨的目光死死钉在那两行字上，尤其是最后那句充满恶意暗示性的话。
原来林清清...就是她口中的那个“朋友”。
一股强烈的、被窥视和被算计的感觉让她头皮发麻。
“她...她怎么知道林清清在？又为什么要特意告诉你？”云墨的声音困惑。
苏沐兮收回手机，双眸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他低头看着怀中惊疑不定的少女，声音压得更低：“这就是关键。看样子，她是故意把林清清的行踪捅给...‘苏沐兮’的。”
云墨的心猛地一沉：“故意？为什么？难道......”
她试图往好的方向想，寻找一丝合理的解释，“是出于...某种提醒？怕林清清再来伤害‘我’？”
可是这个理由连她自己都觉得牵强。
“你觉得可能吗？”
“......确实不可能。”
苏沐兮笑了笑，微微俯身，贴近云墨的耳畔：“高中那会儿，她调戏你还录视频发给我时，我就隐约感觉她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伪装、利用、挑拨离间。还有现在刻意接近谢清然......桩桩件件，都只指向一个最终目的。”
云墨的心跳如擂鼓，一个字呼之欲出：“我？”
“那......她这一步的目的是什么？”云墨急切地问，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苏沐兮的衣襟，“把林清清暴露给我们，对她有什么好处？”
“搅浑水。”苏沐兮想了想继续说道，“转移我们的视线，或者...还有其他打算。”
苏沐兮的眼神越来越沉：“所以，现在林清清会对墨墨你做什么...这才是最需要警惕的。”
他的目光再次警惕地扫向巷口，仿佛能穿透黑暗看到那个窥视的身影。
“清清她.....”云墨想起那个在酒店里偏执、法庭上崩溃的女孩，心情无比复杂，“她以前只是...方法错了...她其实...”
她不知道该如何定义林清清，先是父母接连两次的抛弃，再是唯一对她好的金爷爷去世了。
抛弃，她怕是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可如果自己当初像现在这样，情感再细腻些，能兼顾一下林清清的情绪.....是不是就不会让她失控。
可是...情义，自我。
有人说：不该让他人承受你的苦，错了就是错了.....更何况，她也试图孤立过苏沐兮。
“我知道。”苏沐兮罕见地深深皱起眉，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沉重的阴霾，他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愁绪。
“其实......我没怪过她。”他顿了顿，目光似乎飘向了更远处，那路灯昏黄一闪一闪的，惹得他内心更加混沌。
“我只怪自己...当初没把这个朋友交好。”
他当初只把林清清对自己的好，当成了朋友，而非更复杂的情愫。
如果自己对社交再上点心，对她尽早些加以引导.....可能就不一样了，最差也不会那么极端。
“......”云墨抬起头，看向他难得流露脆弱和自责的侧脸，又抬头望向天空那片黑暗，最终也只能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她伸出手，轻轻抚平少年紧蹙的眉心，声音落在这寂静的小巷里依旧很轻：
“我们俩啊.....”
“一个笨笨的，直男从初中被叫到高中......摆脱这个名号，还是因为和你互换.....”
云墨嘟着嘴，小脸委屈巴巴的，“可是，摆脱就摆脱了呗，怎么你一来，直男就变高冷男神了.....太打击人了。”
“噗嗤....”
“你再笑我不理你了！”
“错了错了......”
云墨努了努嘴，继续说道，“但不管互没互换，身边朋友总是很多，都需要处理各种社交问题。”
不管初中的刘芊欣，还是高中的刘月月，甚至是互换后的林清清。
对了，还有个讨桃花债而来的苏沐兮(追到版)。
“你呢？心思倒是细腻，却不敢社交，对身边人总是漠不关心。不是好好学习，就是沉下心搞事业。”
云墨越说越生气，“你看我那么多朋友，除了张扬和大学球队的，你还给我剩几个啦？估计连他们都没咋联系了吧？”
“不是我说你啊，搞事业是重要，但人际交往能力你还是得练练的嘛。”
少女的小嘴一直絮絮叨叨个不停，少年也乐意听她训叨，“好，好。我明天就联系，不，今晚。这周把事赶完，就回学校找他们玩玩，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
“宝。”云墨刮了刮他的鼻子，负手转身，面向巷口。
“你说，是不是老天爷嫌我们太‘偏科’，特意给我们搅和搅和？”
苏沐兮被她这独特的总结逗得紧绷的神经松了一丝，“搅和得好。”
他继续补充道，“不搅和，哪来的脑婆~”
此话一出，惹得少女扭头回来瞪他一眼，“哼，美得你。”
“兮兮。”
“嗯？”
“要不......我们跟林清清聊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