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小龙早已看过里面的内容，在纪亦仙看的时候，已经悄悄拿了一包纸巾过来，提前抽了几张。
见她放下纸条，眼眶有些湿润，纪小龙凑近身，轻轻递过纸巾给她，“姑姑。”
闻言，纪亦仙回笼散去的思绪，轻轻拨开了他的手，没有接过纸巾，唇瓣微扬，淡然说道：“不用，我没哭……”
她的声音，轻得像风。
说罢，纪亦仙步履轻盈地走到门边，停下，轻轻推开门，扬起螓首，看向门外如柳絮般飞扬的飘雪。
纪小龙看着她的背影，语气变得温柔，感同身受的说道：“姑姑，我想哭的时候，也会习惯高高抬起头来，这样，眼泪就不会不受控制地流下来了。”
“……”纪亦仙抬头看着远处天际，久久未言。
纪小龙安静地站在她的身后，等待她自己控制情绪。
几分钟后。
纪亦仙如画静止一般，静静地看着天际，没有说话，也没有作何反应。
因门口在开着，室外骤然袭来寒风。
室内有恒温地暖，不过经过几分钟的通风，室内的温度下降了很多。
纪小龙仔细想了想，凑近身走向前，轻轻拉起她的手儿，掰开她攥着手心的纤指，无声地向她手心塞去一张纸。
看着天空失神的纪亦仙，视线早已散去焦距，只感觉手腕被他轻轻握了一下，一张纸被塞到手心中。
纪亦仙没有侧眸看向他。
不过，这一次，纪亦仙却没有再要强，而是不自禁地轻轻抬起纤手，正欲拿手中的纸擦一擦眼角。
见她要把另一张纸条当成纸巾擦眼泪，纪小龙下意识伸手握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的动作，解释道：“姑姑，那不是擦眼泪的纸巾！”
听到这句话，纪亦仙才有了动作，缓缓低下仰着看天的螓首，只见，自己手心里握着的，是另一张纸条。
不过，材质比较柔和，跟刚刚那张不一样，让纪亦仙没看到之时，下意识认为那是纸巾。
“……”纪亦仙快速眨了眨双眼，想要散去眸中湿润，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却仿佛怎么也止不住，马上抬起螓首看天，这才勉强抑下泣意。
见此，纪小龙心里轻轻暗啐：姑姑…突然这么要强干嘛……
昨晚都哭过了，想哭就哭呗，反正，我现在又不是第一次见你哭……
散去心中思绪，纪小龙目光浮过，看向她攥着纸条的左手儿，轻声解释道：“这是我奶奶给我留下的字条。”
“嗯……”纪亦仙如梦呓般轻应一声，语气有些分外轻微的说道：“里面写的…是什么？”
见纪亦仙始终抬头望天，没有去打开纸条。
纪小龙考虑了一下，眼眶不禁有些泛起湿润，轻声说道：“小时候，我问我奶奶，我的爸爸妈妈在哪？她给了我一个罐子，说那里面是宝藏，我长大之后才能打开，只要打开，爸爸妈妈就会来接我了。”
“那时候，我很小，对她的话坚信不疑，每天都会抱着那个小罐子发呆。”
“我天真的去问老师，多少岁才是‘长大’。”
“老师跟我说，这不关年龄的事，只要认真听课，好好学习，不顽皮捣蛋，每天都按时交作业，再帮家里人分担家务的话，就已经是长大了。”
“我按老师说的去做了，奶奶却告诉我，我已经长大了，但还不够，要到十八岁生日那天，才能够打开罐子。”
“同学们告诉我，装罐子里的，不可能是宝藏，而是……”纪小龙顿了顿语气，没有说‘骨灰’那两个字眼，跳过往下说：
“我大哭着跟奶奶说，她一直在骗我。”
“奶奶跟我说，我的爸爸妈妈，因为一场车祸，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罐子里的宝藏是真的……”
“后来，在我十岁那一年，奶奶因病去世了……”
话到这里，纪小龙眼眶湿润，脸上却焕发一抹释然的轻笑，“奶奶写的，只有一句话跟两个号码，‘龙龙，奶奶真的没有骗你，这是你爸爸妈妈的电话号码’。”
“纸条里，还有两个电话号码，一个是我妈的，一个是……”说话的时候，纪小龙拿着手机，寻着记忆输入号码。
嘟——
就在这时，一阵电话响铃从室内传来。
“你的……”纪小龙按下挂断键，唇间吐出轻语。
听到这，纪亦仙那强忍在眼眶中的泪水再也无法抑住，两抹泪痕无声划过脸颊，唇瓣带着黏黏的唾丝、微张了一下，轻喃，“纸……”
她的声音，实在是太轻，以至于纪小龙都没听清。
纪小龙凑近身，语气温柔的轻声问道：“姑姑，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姑姑要纸巾，”
纪亦仙依旧仰首看天，缓缓抬起纤手到他身侧，声音大了一点，颤声说道：
“擦…眼泪…的…纸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