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御从昏迷中苏醒时,四周的黑暗比之前更加浓稠。
他撑着地面坐起身,吞天功在体内缓缓运转,修复着破损的经脉。
身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但灵力依旧匮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气。
储物袋里,金曜的气息微弱,显然之前的兽化消耗了它太多力量,此刻正陷入沉睡。
空灵倒是飘了出来,雾气凝成的小手担忧地碰了碰他的额头。
“大哥,你昏迷了至少三个时辰。”
西御揉了揉太阳穴,神霄法眼在黑暗中勉强视物。
他站起身,星河葬握在手中,剑锋上的血迹早已干涸。
——必须找到出路。
留在这里,只会被那幽蓝小女孩和她的“大黑”当成玩具戏耍到死。
他选了一条看似平缓的甬道,谨慎前行。
地面依旧是由那种墨色岩石铺就,踩上去微微发烫,仿佛下面流淌着熔岩。两侧的墙壁高耸,刻满了古老的兽首纹路,那些纹路在黑暗中泛着幽光,如同无数双眼睛,冷冷注视着闯入者。
走了约莫百步,前方的甬道突然分岔,一左一右,完全相同的构造。
西御停下脚步,指尖凝聚一缕暗金灵力,轻轻点在左侧墙壁上。
灵力接触岩石的瞬间,竟如泥牛入海,被无声吞噬。
“果然……”他眉头紧锁,“这墙壁会吃灵力,根本没法做标记。”
空灵飘到岔路口,雾气微微扩散:“大哥,右边有风。”
西御点头,转向右侧。
——然后,陵墓开始“活”了过来。
他刚踏入右侧甬道,身后的路口突然传来“轰隆”一声闷响——原本的岔路消失了,岩壁如活物般蠕动,彻底封死了退路!
“该死!”西御猛地回头,神霄法眼全力运转,却只看到墨色岩石严丝合缝地闭合,连一丝缝隙都没留下。
空灵吓得雾气一抖:“这、这墙会自己动?!”
西御没有回答,因为他发现更恐怖的事情——前方的甬道,正在缓慢地扭曲、变形!
原本笔直的通道,如同被无形之手揉捏的泥塑,岩壁隆起又凹陷,地面高低起伏,甚至头顶的天花板也开始下垂,压迫感扑面而来!
——整座陵墓,是一座活的迷宫!
“跑!”
西御再不犹豫,身形如电,朝着尚未闭合的前方疾冲!
身后的岩壁轰然合拢,挤压的空气形成狂暴的气浪,推着他踉跄前扑。
他勉强稳住身形,回头一看——来时的路已经变成了一面毫无破绽的墙,而前方的甬道,再次分出了三条岔路!
“空灵,记路!”
“我、我试试!”空灵的雾气分成三缕,分别飘向三条岔路,可刚一接触岩壁,其中两缕雾气便惨叫一声,被墙壁生生“吞”了进去!
“大哥!这墙连灵体都吃!”空灵剩下的那缕雾气缩回西御肩头,瑟瑟发抖。
西御咬牙,选了中间那条路。
这一次,他刚走进去,脚下的地面突然塌陷!墨色岩石如流沙般下坠,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
他猛地催动灵力,足底暗金光芒炸裂,借力腾空,险之又险地攀住边缘凸起的岩块。
可还没等他爬上去,那岩块竟如活物般扭曲,化作一条黑线缠绕的触手,狠狠抽向他的手腕!
“噗嗤!”
星河葬斩断触手,腥臭的黑色液体喷溅而出,腐蚀得剑身“滋滋”作响。西御趁机翻身跃上尚未塌陷的甬道,头也不回地继续狂奔。
——这座迷宫,在故意玩弄他!
每走一段,身后的路就会封闭,前方的结构就会重组。
有时墙壁突然凸出尖刺,有时地面化作陷阱,甚至有几次,整条甬道如巨兽的肠道般蠕动收缩,险些将他碾成肉泥!
西御的灵力飞速消耗,额头沁出冷汗。
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不等小女孩和巨兽追来,自己就会被这座活迷宫耗死。
——必须找到规律!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神霄法眼再次扫视四周。
这一次,他不再看墙壁和地面,而是专注于那些兽首纹路的走向。
果然,那些看似杂乱的纹路,其实在细微处有着某种“流向”——如同血管中的血液,全部指向同一个方向!
“空灵!跟着纹路的指向走!”
他不再犹豫,沿着纹路汇聚的方向疾驰。
这一次,陵墓的变动似乎迟缓了些,仿佛没料到他能看穿秘密。
拐过七道弯,穿过三条忽宽忽窄的诡异甬道后,西御终于看到了不同寻常的东西——
一扇青铜门。
————
苏姰的冰魄剑插在墨色岩壁上,剑身凝结的霜花沿着墙壁纹路蔓延,将蠕动的岩壁短暂冻结。她身后三十余名弟子结成“玄冰锁灵阵”,灵力化作冰桥,硬生生在闭合的甬道中撑开一道缝隙。
“快走!”路明剑气如虹,斩碎从冰缝中钻出的黑线触手,“这鬼地方在排斥冰系灵力!”
冰桥尽头,日耀院的赤阳真火突然炸开,必安的重剑劈碎最后一道岩壁,灼热气浪扑面而来。
“苏道友,看来我们殊途同归。”必安抹去脸上血污,赤阳战袍破损不堪,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剑。
刘青的音波在此时穿透岩壁,青玉箫发出尖锐颤鸣:“师兄!东北方有灵力空洞!”
必安重剑指天,九道赤阳火柱轰然砸落,熔穿岩层——
下方露出万丈深渊,一座悬浮的青铜平台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第二层入口!”
李力脚踏流云梭,在扭曲的甬道中化作残影。身后五名追风使结成“青霄掠空阵”,以速度强行突破空间封锁。
“师兄!月隐院的人在前面!”一名弟子突然低呼。
岩壁拐角处,影七带着三名死士站在血祭阵中央,脚下躺着几名长逸院弟子的尸体。她的黑袍被鲜血浸透,幽冥珠正吞噬着亡者精魄。
“李道友,要合作吗?”影七舔了舔指尖血迹,“我知道第二层的捷径。”
李力冷笑:“和你合作?怕不是要变成祭品!”
他猛然提速,流云梭擦着影七的耳畔掠过,却在下一秒骇然发现——前方的甬道竟被血祭阵改造成了死循环!
“现在,谁才是祭品?”影七的笑声如毒蛇般缠绕而来。
血祭阵轰然崩塌,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竖井。影七纵身跃入,死士的尸体如雨坠落,在井底堆成一座血肉祭坛。
当苏姰的冰桥、必安的赤焰、李力的流云梭先后冲破岩层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万丈深渊中央,悬浮着一座百丈宽的青铜祭台。台面刻满星图,中央立着九根蟠龙柱,每根柱子上都锁着一具兽骨。月隐院的影七独自站在祭台边缘,脚下血阵猩红刺目。
四宗弟子齐齐涌入,进入第二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