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卫太医的妻子,应当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吧?”
“妾身不知!”采苹心中掀起惊涛巨浪,可面上依旧保持平静,佯装镇定地看向弘历。
盒子里的东西她当然知道,正是卫临为皇上炼制的金丹,只是她一直认为这金丹就只是起到强身健体、延绵益寿的作用,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可即便知道,她也绝不会承认!
弘历早就猜到她不会认,他摇头轻笑,认真地向她解释,“这颗药丸是先帝日常服用的金丹,是由你的夫君卫太医亲手炼制。”
“是吗?妾身居于内宅,对于夫君在太医院的事并不知情。”
“你不知道没关系,朕来告诉你。”弘历目光紧盯着采苹,语气逐渐变得冰冷。
“这颗金丹里面掺入了大量的朱砂和金石药,长期服用会导致身子亏虚,你说,先帝服用了那么久,你的夫君是不是罪大恶极?”
采苹再也维持不住面上的平静,紧张地跪在地上,“皇上,这其中定有误会,我夫君绝不会做此等大逆不道之事,还请皇上明察!”
“朕自然是查的清清楚楚才来与你说的,采苹,念在咱们相识一场,你从前对朕也照顾有加,朕不会追究你的罪责,可你夫君,却是罪责难逃!”
“皇上,妾身求您饶我夫君一命,无论什么过错,妾身愿一力承当!”采苹哭着哀求道。
弘历眉头蹙得更紧了,有些失望地看向采苹,“采苹,朕记得你从前是不喜欢卫临的,如今,为何愿意为了他去死?”
“短短几年的时间,你便喜欢上了他,那你与朕的曾经算什么?你对朕的喜欢莫不是在哄骗朕?”
采苹哭着摇头,“皇上,妾身从前喜欢您是真的,可是嫁给卫临后,妾身才发现,从前妾身对您只是崇敬,对卫临才是真正的喜欢。”
“皇上,求您看在从前与妾身相识一场的份上,饶妾身夫君一命吧!求您了!”采苹一边磕头一边哀求着。
弘历眸光微黯,语气带着一丝胁迫说道:“采苹,放了你夫君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朕有一个条件,你可答应?”
采苹疑惑地抬眸。
弘历紧盯着采苹梨花带雨,越发娇嫩的面庞,一字一句道:“你进宫为妃,朕放了他!”
采苹瞪大了双眼,跌坐在地上,急切摇头,“不,不可以!皇上,妾身已经嫁人,和夫君已经有了孩儿,这能再入宫为妃呢?这绝不可能!”
“为何不能?太后不也曾是果亲王的福晋,他们也有一双儿女,如今不也照样待在这皇宫吗?”
采苹如何也没想到弘历竟是这样的人,这和她心中曾经那个活泼开朗、智谋双全的四阿哥完全不一样,她愤怒地瞪向他。
“皇上,你在说什么浑话?”
“你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了吗?你忘了当初自己为了这个皇位付出怎样的努力了吗?你忘了曾经你是因为什么放弃我了吗?”
“这才刚坐上皇上的位置,你便开始肆意妄为、荒唐行事,你对得起曾经那么努力的自己吗?”
“太后是无奈被迫入宫,可先帝是什么下场你不是没见到,难道你要重蹈先帝覆辙吗?”
“弘历,别让我看不起你!”
“采苹,你好好大的胆子啊!”弘历见采苹像极了一只被惹怒的小猫,收起那副温柔恭顺的样子,愤怒地向自己露出利爪。
时光仿佛又回了曾经,曾经还在圆明园时,每次采苹刻意与他保持距离时,他都会故意逗采苹,惹得她对自己发怒,反而拉近了两人的关系。
弘历摇头轻笑,打趣道:“嫁了人果然不一样,有人撑腰了,敢直乎朕的名讳。”
采苹刚想磕头请罪就被弘历给拦下了。
他轻叹一声说道:“采苹,朕从前的朋友不多,能说说心里话的人更是少的可怜,朕希望你依旧将朕当作从前的四阿哥看待,莫要与朕生分了!”
采苹诧异地抬眸,疑惑地看向弘历。
弘历起身亲自将她扶了起来,笑着对她说道:“朕方才只是跟你开个玩笑逗一逗你,朕身边美女如云,哪里就非得要你一个有夫之妇进宫?”
“你,你吓死我了!”采苹忍不住嗔了他一句,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就是要吓吓你,谁让你方才见到朕,像躲避瘟神一样避着朕,明明从前咱们之间无话不谈,如今却只剩下疏离。”
弘历说着轻叹一声,掏出帕子递给采苹,轻声哄道:“好了,莫哭了,都是当娘的人,还跟从前一样小孩子性子!”
“哼!”采苹瞪了他一眼,从他手中夺过帕子轻轻擦拭着眼泪。
弘历见状不由地笑了出来,心中的阴霾也一扫而光。
“时辰不早了,你不是要去给太后请安吗?快些去吧,莫要耽搁了时辰。”
“妾身告退!”
“嗯!”弘历看着采苹转身缓缓离开,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他才回过神来,嘴角的微笑也变得苦涩无比。
方才,他并不是故意要逗弄采苹,他见她的那一刻,是真的想将她纳入后宫,而且,自己也的确掌握了卫临的罪证。
那颗金丹里的猫腻他其实早就发现了,只是他从未在先帝跟前告发卫临,毕竟这皇位,是他多年的期盼,他自然想早一点儿坐上那把龙椅。
他本想利用这金丹来胁迫卫临让采苹入宫,只要采苹心中还有自己,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她要到身边,可看到她如今心中只有卫临并没有自己,他便放弃了。
他不愿采苹成为第二个熹贵妃,自己也不愿再步先帝的后尘,对于他来说,女人远没有皇位更重要。
况且,他已经答应了甄嬛,绝不为难卫临的。
所以他才笑着说,自己方才是故意逗弄采苹的,就让她将自己方才的话当作一场玩笑吧,这样,两人将来见面也不会太过尴尬。
弘历看向桌案上被采苹夺去的帕子,此刻就静静地躺在桌子上,显得可怜兮兮的,他伸手将它拿了起来揉成一团,又狠狠地扔入身后的湖中。
眼中再没有半分眷恋,起身朝着皇后的宫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