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远与小茹安顿好学子之后,牵着小娟儿回到府中,立即休书两封,让人送去谢宏渊与伍禹铭的府上。
请他们先过来带一带这些远道而来的学子。
姜远又去杜青家走了一趟,杜恒祥听说格物书院要聘他当管教,欣然应允。
这老头整天在鹤留湾遛来遛去,他一介大侠又不懂农耕,与老农也聊不到一块。
想找人下下棋什么的,鹤留湾的老头们没人会,自然也找不到棋友。
原本还有个老道与他切磋一番武艺,聊一聊江湖钦事,谁知老道一去高原不复返,唯一的朋友也没了。
一天到晚闲得发慌,就只能将全部精力用在唯一的徒弟利哥儿身上。
如今利哥儿与徐文栋整天忙修路的事,他便更闲,若不是膝下有子有孙,他早带着妻子早回江陵去了。
现在姜远来请他去当管教,杜恒祥当即从箱底找出一身文人长衫换了,拿着根戒尺,夹着本弟子规,走马上任去了。
上官沅芷与黎秋梧听得格物书院来学子了,迈着莲步就来找姜远:“夫君,给我们也在书院安排个差事呗。”
姜远一边用锉刀锉着望远镜的铜管,笑道:“你们俩能教啥?”
黎秋梧闻言顿时不高兴起来,一把夺过姜远手里的铜管,嗔道:“我与姐姐会兵法,会刀法、枪法,这还不够么。”
上官沅芷掐着姜远的胳膊,使劲拧着:“夫君是不是觉得我与师妹,不配当先生?”
姜远呲牙咧嘴,连忙道:“配!都配!但书院连个女弟子都没有,你们一个乡主,一个诰命夫人,不合适。”
黎秋梧哼道:“小茹还是公主呢,她为什么就可以。”
姜远只得耐心解释:“小茹也只是管一管书院的钱粮开支,负责招招学子,又不是先生。”
上官沅芷与黎秋梧见得姜远这般说,撒起娇来:“哎呀,夫君,那等招到女学子,你给我们安排一个先生的位置。”
姜远也明白侯府的生活平静又无聊,鹤留湾的作坊产业现在都有专门的掌柜打理,上官沅芷与黎秋梧纯粹就是太闲了。
不给她们找点事做,姜远估计自己也没什么好日子过。
婆娘多了,有乐趣也有无奈。
姜远眼珠一转:“格物书院将来定是大周最高学府,要当书院先生没那么容易。
你们真当想当先生,不如趁着书院没正式开学,先教教小娟儿与雨儿,积攒点经验。”
上官沅芷与黎秋梧闻言,眼睛一亮,齐齐转头看向正在逗大黑狗的小娟儿。
小娟儿察觉到了不善的目光,站起身来就要跑,却被黎秋梧一把抱住。
“大夫人,二夫人,娟儿还小,我还没到练武的年龄…公子救命啊…”
小娟儿年岁虽小,但却是不傻,上官沅芷与黎秋梧只会武艺,她们来教自己,肯定就只是学武。
小娟儿经常见利哥儿与徐文栋,被杜青拎着棍子追着打,可见练武必得先挨打,这武不学也罢。
黎秋梧抱着小娟儿笑得花枝乱颤:“你叫破喉咙也没用,咱家的女子不会武艺怎么行。”
小娟儿眼巴巴的看着姜远:“公子救我,我不要学武啊…”
姜远无奈的摊了摊手:“我救不了你,学点武艺防防坏人也好。”
小娟儿见得姜远这么说,生气的歪过头去,最疼他的公子都这般说,这武艺看来是非学不可了。
上官沅芷与黎秋梧咯咯笑着,抱着小娟儿朝雨儿的房间走。
从此以后,丰邑侯府的后宅中,就多了两个练武的小丫头,每天呓呀呓呀的挥拳抬腿,有了完整的童年时光。
姜远无奈的摇摇头,总算将两个婆娘糊弄了过去,继续锉那些铜管。
姜远将锉好的铜管按头大尾小的顺序依次套接相连,小心翼翼的将磨好的物镜与目镜卡上去,一个三节可伸缩的单筒望远镜便制成了。
姜远拿着望远镜对着天空的云彩,缓缓旋转伸缩铜管,目镜中的云彩渐渐变得清晰,就似在眼前一般。
“好东西啊!”
姜远自语了一声,有了这玩意,无论是在海上作战,还是在陆地作战,都能占尽先机。
成功的弄出了第一支望远镜,后面的那些就简单了,一下午的时间,姜远便将所有磨好的镜片组装完了。
姜远正挨支试着望远镜,胖四匆匆来报:“少爷,沈家的商队已在鹤留湾的官道上了,商队商柜让小的来问您,还有什么要捎带的。”
“沈有三这么快就筹到两万银子的粮食了?”
姜远有些吃惊,两万两银子的粮食可不少,沈有三居然在几天内就搞齐了,这就有点不可思议。
胖四摇摇头:“应该没有,停在官道上的大车,顶多三百辆,其中一小半拉的还是布匹,粮食应该都不及一万两银子。”
姜远点头道:“这才是合理的,二万两白银的粮食起码得上千大车,沈有三不可能、也不敢一次运这么多粮出关。”
胖四躬身道:“少爷,您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尽快交待,商队还在等着。”
姜远摸了摸下巴:“将左千与老熊找来。”
不多时,胖四将左千与老熊找了过来,齐声问道:“东家,您找小的?”
姜远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左千、老熊,你二人可否去一趟高原?”
左千与老熊愣了愣,略微迟疑了一下:“小的愿往!”
他二人也不问原因,这条命都是姜远给的,让去高原,那便去就是。
姜远叹了口气:“我让你二人去高原,可能一两年都不得返,你们若是不愿去,我再寻他人。”
左千咧嘴一笑:“东家,咱这条命都是您给的,莫说高原,就是刀山火海,小的也不皱一下眉头。”
老熊大声道:“我也一样!我们无家无室的,去哪儿都成!”
姜远感激的点点头:“那好,我需要你们前往高原,保护道爷与祖利娜娅,她已有了身孕。
除此之外,你们还需侦察布连山脉一带的地形,打听横断沙漠中的水源与绿州的数量与位置。”
左千与老熊对视一眼,惊声道:“东家,您这是?”
姜远正色道:“有些事要提前做准备,你们皆是精英斥侯,去打个前站!当然,你二人主要是保护道爷与祖利娜娅!”
“诺!”
左千与老熊再不多问,齐齐拱手。
“你们二人,带上两箱玻璃制品,即刻出发!”
姜远拿起两支望远镜放进一个木盒中:“此物名为望远镜,一支你们自己用,另一支要亲手交给祖利娜娅,万勿有失。”
左千接过木盒,找胖四要了一块白布将木盒包了,直接背在了背上。
姜远又道:“你二人到得高原,可告诉祖利娜娅,我给她的锦囊可以打开了。”
姜远最初的打算是让祖利娜娅一年后再开锦囊,如今大周的盐价已跌得狗屎不如,也便不需再等了。
左千与老熊从玻璃作坊抬出两个大木箱,套了一辆马车归入了沈家的商队之中。
姜远与胖四亲自送到路口,对左千与老熊郑重一礼:“左千、老熊,此去便是长年累月,多多保重!”
左千与老熊连忙扶住姜远:“东家,万不可如此!我兄弟二人皆托您的福才有今日!您且放心,我们定当护好四夫人与小世子!”
商队渐渐远去,左千与老熊频频回头,见得姜远与胖四一直在路口挥手,也不禁虎目落泪。
但一想到此去高原不仅是要保护祖利娜娅,与那还未出生的小世子,且还要侦察地形,为大周开疆拓土而准备,不自觉的生出一股豪气。
与其平平淡淡的在鹤留湾终老,不如活得轰轰烈烈些吧。
此去,意义重大,他们做为斥侯自当要在大军出关前出发,只不过这次前出得有点远,大约三千里。
时间长点罢了,大约二三年,也可能十数年。
左千与老熊再不回望鹤留湾,一抖缰绳往前而去。
姜远望着渐渐消失在官道尽头的商队,只觉眼睛蒙蒙的。
胖四一边擦着眼角,一边不停的挥手:“保重!”
姜远轻踢了一下胖四:“别流马尿,不吉利!”
胖四吹了吸鼻子:“他二人这一去,再见就不知是何年了。”
姜远也长吐了一口气,攥了攥拳头:“再见不会太遥远,走!陪我进京!”
姜远与胖四带着几支望远镜,驾了马车往京城而去。
镇国公府中,上官云冲与尉迟愚,淮国公徐凌越,正在前宅梅树下煮酒谈笑。
尉迟愚与徐凌越之所以会来此,皆是听姜远说上官云冲遇刺受了伤,便相约前来探望。
到得镇国公府,见得生龙活虎的上官云冲,这才知晓是姜远骗了所有人。
“姜远那小子,说得跟真的一般,老夫还真以为上官兄受了伤。”
尉迟愚饮下一口温黄酒,笑道:“那小子可比我等老家伙厉害,几句话就将各国使节吓出了燕安。”
徐凌越抚须而笑:“姜远那小子吓退他国使节之事,老夫也已知晓,确实有大智。
不过,相比之下,老夫更在意那火枪。”
提起火枪,尉迟愚赞道:“火枪真乃神物,老夫练了一下午,当真是杀敌之利器。”
上官云冲却是哼了一声:“那小崽子,制出了神兵利器,老夫却是最后一个知晓,真是该打!”
尉迟愚见上官云冲嘴里骂着小崽子,神情却是得意之极,显然很满意他那女婿,不由得笑骂了一声:“装啥呢!”
“老爷,姑爷来了。”
一个家将快步而来,大声禀道。
上官云冲闻言大喜:“哟,我那贤婿来了,快请!”
尉迟愚与徐凌越撇撇嘴,暗自腹诽上官云冲,刚才还装模做样的骂姜远小崽子。
现在说姜远,姜远就到了,马上就叫成贤婿,那欢喜的样子比见得亲儿子还开心。
姜远抱着个木盒子,快步进得前宅,见得尉迟愚与徐凌越都在,转头就走。
他手里抱着的盒子中,只有一架望远镜,这里坐了三个老家伙,这还怎么送。
他太了解这三个老头,一会定然要打起来,还是先跑为敬。
“哎!姜家小子!你什么意思!”徐凌越见得姜远想跑,大声喝道。
姜远被喝住,只得悻悻的转身:“那个…我尿急,三位长辈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