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原定的计划是去往离京郊比较远的一个乡镇。
但车子刚驶出京郊,就被执勤的人拦下。
“同志,前方大雪封路,车子不能前行。”
这一次志愿活动带队的是西医专业的戴波老师老师和李楠老师。
戴波老师下去了解情况后,神色凝重。
“同学们,情况比我们原先了解的还要艰苦,我们可能要步行过去。
我建议,大一新生和身体底子弱的可以自行选择回去。
毕竟,我们是来帮忙的,而不是添乱的。”
李楠老师站在门边,扬声道:“自愿继续前行的就下车,我们不勉强。打道回府的,就坐车回去。”
梁露悄悄地拉了一下孙绵绵的衣服,“你还去吗?”
孙绵绵坚定地点头,“去!”
梁露双手拢在衣袖里,有点犹豫,但看到孙绵绵下车,她也跟着下车。
于是,自愿前去的二十个同学中,只有孙绵绵和梁露两个女生,加上吴成钢和杨泽天,一共四个大一新生。
戴波老师皱着眉头看向孙绵绵和梁露,“你们两个女生就不要去了吧。此次步行过去,最近的乡镇我也不知道有多远,我看.......”
他还没说完,孙绵绵从围巾里露出整张小脸,“谢谢戴老师好意。我想,我能行的。”
梁露双手捂在嘴上哈气,语气也很坚定,“老师,我是农村来的,我也能行。”
可她低估了雪地难行的程度,深一脚浅一脚的,气喘吁吁的,“我们云省从来没下过雪,没想到自雪地里行走比在水田里更难。”
孙绵绵徒手掰断路边的一根枯树枝递给她,“喏!用这个当拐杖,应该要好一些。
如果有滑雪板,我们行进的速度应该要快一些。”
吴成钢听到她的话,赞同的点头,“可惜的是,野外没有绳索,只有数不清的树木,不然我能自制。”
他来自东北,对雪地行走很有一套经验。
孙绵绵和梁露跟在他后面走,轻松很多。
杨泽天一直跟在几人身后,默不作声的。
队伍行进的比蜗牛还慢。
又是一队官兵匆匆地从队伍旁经过。
孙绵绵和同学们一起,站在路旁让行。
忽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孙绵绵同志,你怎么在这里?”
是部队医务室的吴医生。
他正背着行军包,从行走的队伍里出来站在孙绵绵面前。
孙绵绵:“我们准备去下面的乡镇支援。”
吴医生看了一眼领队的老师,笑道:“那行!我先行一步,注意安全。”
他奔跑着去追赶队伍,风雪里传来他的声音,“我的第一站是水泽乡。”
孙绵绵挥挥手,目送他们消失,连忙追上自己的队伍。
大家又一次看到士兵们小跑着前行,都下意识地加快了步子。
终于,在正午的时候,来到了一个叫做鸡场乡的地方。
他们刚进入鸡场乡,就被站在乡镇外的志愿者领着来到一所学校。
这里是鸡场乡的临时医疗点。
他们到来之前,原来在这里支援的部队医务人员刚撤走,前往更远的乡镇。
吴戴波老师去和这里的负责人交接,李楠老师带领他们跟随志愿者前往安置他们的地方。
但就在他们即将离开操场的时候,听到校门外传来呼救声,“医生,医生,我家婆娘要生了,快!快!”
鸡场乡的卫生院也在这次暴雪中倒塌了。
好在先行部队和当地的医护人员将医用器具都找了出来,放在了临时征用的学校教室里。
“快!送到这边来。”有医护人员前去迎接。
孙绵绵刚想着要不要上去帮忙,就看到两个汉子用门板抬着一个老人冲了进来。
而那个老人的额头上和腿上都有血迹,已经干了。
“快,抬到这边。”
孙绵绵见有人引着他们去了另一间教室,也跟了上去。
梁露犹豫了一下,也转身跟了过来。
“我们的院长和两个医生正在忙,还请老乡们等一等。”
志愿者刚说完话,一个汉子嚯的一下起身,眼眶通红,粗声粗气的,“等?怎么等?我老爹都快没气了,你们就不能先帮我们看看?”
孙绵绵紧走两步,伸出两指搭在老人的颈动脉,“大叔,别着急!老人家不会有事的。”
“你懂什么?我老爹被房梁压倒,现在哼都不哼了。
呜呜......我们走了十几里的山路才到这里,你们又不给治,我,我......”
他情绪激动,伤心得蹲在地上抹眼泪。
孙绵绵亮出学生证,“我们是京大医学院的,我们可以帮忙医治。”
可是,干了的血液黏在裤腿上,加上冰雪天气,硬邦邦的,脱都脱不下。
“剪了吧!”
孙绵绵示意从伤处的上面剪断裤腿。
她通过还没失效的扫描技能,清楚的看到老人的大腿骨粉碎性骨裂,血肉模糊。
额头上的伤倒显得轻松一些,好好消毒包扎就好。
梁露已经在给老人处理额头上的伤。
孙绵绵也拿出了剪刀,准备给老人剪断裤腿。
可没想到,送老人来的另一个汉子忽然出声阻止,“别!你要是剪了,我老爹穿啥?”
“你们没带衣物吗?”孙绵绵没有深想,随口就问。
哪知汉子的一句话,让她产生了“何不食肉糜”的罪恶感。
“我老爹只有这一条过冬的厚棉裤。”
孙绵绵叹息一声:“命要紧!”
一条不知道套了多少层补丁的硬邦邦的棉裤,竟然是老汉唯一一条过冬的厚棉裤。
孙绵绵看了一眼空间里还有两条置换后得到的新棉裤,心里暗自叹息。
他们这些学生中有些家境不错的,衣物裤子半新不旧的就随手丢了。
可他们丢了的,竟是别人奢望的。
生活从来都是不公平的。
她决定等处理完伤口,留下一条厚实的棉裤给老人。
然后,视线又在老人身上那条破旧的棉裤上滑过,心里在盘算怎么“偷”过来以旧换新。
这个想法才出现,她暗笑自己肯定魔怔了。
好在只是想想,否则要被人当成变态了。
这是她第二次独立处理断腿的手术,比上一次更加的得心应手。
当她帮老者裹上最后一层纱布时,梁露递过来剪刀,由衷的赞赏。
“绵绵,原本我听说你去了急诊科实习还不相信呢?
嘿嘿!就这个手法和速度,肯定就是急诊科练出来的,又快又准。
到时候我也要去急诊科实习。”
孙绵绵抿唇笑笑,将兑好的开水和“偷渡”的河水,连同一颗黑玉接骨丸交给其中一个汉子,“这个是有助于筋骨修复和伤口恢复的药丸,现在就可以喂老人家喝了。”
然后又交代了一番注意事项,离开前从包里翻出一条棉裤,留在老人的床上。
梁露默默地看了一眼,“到时候你自己拿什么换?”
孙绵绵俏皮的挑眉,“那就不换了。原本那条是准备带回去给爷爷的,就不是我的。”
两个汉子闻言,默默地收下了棉裤。
戴波老师看孙绵绵处理得很好,笑着夸赞,“不错!真不愧是陈老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