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黎摩挲着少年银链上的花鸟纹铜钱，虹彩光点在指尖流转，将币面纹路映照得纤毫毕现。
五朝币的轮廓刚在掌心浮现，她便感到识海中神明的虚影剧烈震颤，锁链纹路与币面暗纹产生共鸣，在瞳孔深处投下古老而血腥的残像。
那是幽冥界历史上最暴戾的时代 —— 百相诡王朝。巅峰时期的王朝疆域横跨七座主城， \"百相天君\" 以吞噬万族气运为修行根基，其麾下百位诡王能将城池化作血肉祭坛。
传闻每逢月圆，王朝领地内的活人会自发汇聚成河，顺着诡异的河道流向中央祭坛，成为百相天君突破境界的养料。
当然，这也只是莫黎所知道历史有所缺陷，能够使用复数能力的诡王在现在也无法被忽视。
莫黎曾在古籍残卷中见过零星记载：王朝覆灭那日，百相天君强行撕裂天道屏障，九重雷劫裹挟着无数破碎的规则之力倾泻而下。
不仅百相天君形神俱灭，就连忠心耿耿的百位诡王也被规则反噬，化作万千诅咒符文，渗入幽冥界的每一寸土地。而他们生前铸造的诡王币，才会沾染上整个诡物王朝的气运。
“作为目前存储最多的诡王币，我居然一直当作装饰来使用吗？”莫黎坐在棺材铺后的棺木上思索着，她突然间想起了自己送出五朝币的小乞孩，也不知道会不会给他带去大因果。
“罢了，应该也不会遇到这么倒霉的事情，明天去老关爷那边的时候再跟那小孩要吧。”她倒是想要现在就去小乞孩那边拿回诡币，可不过是萍水相逢，莫黎根本不知道他的住处，只知道的最近几年从外地流窜过来的流民。
叶春蚕有些意外，距离上次相见，还是半年前莫黎找他出来喝酒。
如今居然会在这里出现，看样子是有事情要与自己商量，不然的话也不会这么急促的找到自己。
“莫姑娘，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找我？最近冥河籽要结果了，我可得抓紧时间炼制秘药，可没时间和你喝酒。”叶春蚕有些忌惮的说着，打更人在晚上要是睡着的话，可是会将大恐怖放出来的。
莫黎有多胡来，他可是再清楚不过了，刚刚进来的时候看到鱼夜白就知道今天晚上肯定会有大事发生。
莫黎斜倚在斑驳的棺木上，红莲长刀横在膝头，星河纹路随着呼吸明灭不定。
她垂眸望着掌心流转的虹彩光点，将花鸟纹铜钱的虚影投射在地面，与叶春蚕身后堆积的冥河籽培育皿隐隐重合：“树人化的事，你该比我清楚。城南的监魂司地砖都被树根顶穿了，陆天豪的脸色比他案头的生死簿还难看。”
叶春蚕手中的药杵顿在石臼边缘，捣成糊状的诡面桑汁液溅出，在地面腐蚀出缕缕白烟。他喉结滚动，目光扫过莫黎腰间若隐若现的五朝币挂饰 —— 那是与少年铜钱同属系列的 “兽纹币”。
“不过是丰收年的寻常异象。” 他强作镇定地继续研磨药材，“等冥河籽成熟，取其汁液浸泡镇魂钉，再取三支九叶重楼，一两桃花血...”
“自然会有更多人变成会行走的树？” 莫黎突然起身，刀光如电般掠过培育皿。
暗紫色符文顺着刀刃蔓延，将盛满墨绿色液体的陶罐尽数冻结，“我在那些树人身上，看到了和你培育皿里相同的银纹。” 她屈指弹向冻结的陶罐，冰面应声碎裂，露出底部与五朝币如出一辙的锁链纹路。
叶春蚕白了莫黎一眼，将枯井的辘轳悠悠转动“想多了，这就是我最近没时间的原因，成药的时间必须在蟾蜍诡翻肚白的时候，算算时间也就下个月了。”
“至于人类树木化，你有没有听说过寿诡？”
“这种诡物的存在更像是天地间自然诞生的生灵，被幽冥界的规则所感染后的诡物。”
“他们这种诡物确确实实能够延长一个人的寿命，可这种东西毕竟是外物，使用寿诡后的人最多延寿百年。”
莫黎的兴趣倒是被叶春蚕所勾起，这种闻所未闻的诡物，在外面几乎是没有流传的传闻。
“有意识，我居然没有听闻过任何的传闻，是因为这种诡物被大幅度的收敛吗？世界还真的是奇妙，有这种诡物，能够炼制成什么样的存在？”
莫黎可是知道，炼制诡器只是最初的某种目的的副产物，只是因为这个目的所需要的天赋更加严格，所有市面上的诡器师众多。
“诡物是可以炼制的，能够将人类化作树木在我的认知中只有一种诡物能够做到。”
“利用寿诡与诸多材料炼制成树人诡，并且发动以树人诡为主的杀招。”
“具体的名字和效果我并不清楚，毕竟这种极其浪费的开发简直是一种亵渎。我只知道使用杀招后，使用者与敌人全部化为树木，树人诡也直接濒死。”
莫黎冷笑一声，心中更是大无语：“用能延寿的寿诡去炼制同归于尽的杀招，这不是大聪明，而是疯子。”
她屈指弹向冻结的陶罐，冰面应声碎裂，一种将完整的冰块击碎的快感油然而生，“可如今吉江城出现树人化现象，总不会是哪个疯子恰好路过，随手扔了个树人诡吧？”
叶春蚕的喉结上下滚动，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转动枯井辘轳的手微微发颤，井中突然传来锁链拖拽的声响，混着诡异的呜咽。“莫姑娘，你有没有想过...”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寿诡之所以罕见，不是因为被收敛，而是因为它们本就是天道的弃子。”
莫黎瞳孔微缩，听起来是一个不错的理由，世界有偏爱的人，自然也会有嫌弃的人。
叶春蚕伸手探入井中，再抽出时，掌心托着半截缠绕银纹的树根，只是树根已经腐烂近半，看起来吃下去肯定会拉肚子，可偏偏这个时候是最适合入药的时候：“历史上的那场雷劫，劈碎的不只是百相诡王朝，还有无数天地灵物。寿诡便是从破碎的天道规则中诞生，带着与生俱来的诅咒 —— 它们的存在，本就是对生死秩序的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