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你?!去,抄《道德经》一百遍,抄不完不准出门玩儿!”
回到将军府,南宫离刚想凑到苏唳雪身旁,看看她中毒情况,不料被暴脾气的将军一把给搡到柱子根儿上。
缺觉的人往往心情都不大好,将军也不例外。
接到努尔曼捎的鸡鸣信,她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去救她驾,然而,横冲直撞的小丫头,当时就那么不管不顾冲进战阵里,万一被哪个不长眼的扫上一下,怕不是得伤出个好歹。
“一百遍?!《道德经》那么多字儿,一年也抄不完,我不干别的了?!”
南宫离一屁股蹲到地上,抱着将军府门口边的大柱子,瞪她,有点儿生气。
“这是将军府,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还神兽呢!”
女孩子说着,身体浮出隐隐的兽态,咯吱咯吱地磨着小小的牙,举起小爪子,仿佛只要苏唳雪一个没看见,就要“呜哇”一声扑过去。
“呵!神兽?与我何干?我又不是孟极,你管得着么?”
挺拔的人冷笑一声,抱臂在前,满脸戏谑地睨着她。
“管不着?你说我管不着?——好!朕,求娶上将军!”
小姑娘一下子从地上蹦起来,也是不见外,叉着腰喊得那叫一个中气十足,将军府上下一个不落全听见了。
万众瞩目。
“你……”苏唳雪没想到她来这么一出,一时愕然。
婚娶是大事,牵扯一生一世,不是该好好筹谋,百般衡量、千般盘算,然后郑重启齿吗?
南宫离瘪瘪嘴,蛄蛹着从地上爬起来,摘下戒指套到那略显寒凉的手指上。而后,沿指缝将自己的手伸进她手掌里,五指相扣。
就像当初在公主殿床帏里那样。
掌心的温热徐徐传来,缓缓疏解着那颗沉重悲凉的心。苏唳雪凝眸望着娇俏多情的女孩子,一声不吭,任她摆弄。
“将军,等成了婚,我就与你相干了。我现在就回选侯城准备……啊,不,咱们去白兔城办婚事好不好?那座城是你我一起建的,在那里没有人会指摘我们。我回去把国玺还给皇奶奶,然后,我们就永永远远在一起。”
以前每次握上这双寒凉的手,总觉得有什么地方空荡荡的——这枚戒指,早就该给唳雪戴上了。
她最喜欢、最珍惜的布娃娃,不许别人欺负。
“陛下,你岂能为了我放弃选侯城、放弃帝位?”黑衣黑甲的人微微皱眉,有些犹豫。
“绒绒长大了,随你,性格果决,比我更适合一国之君。”女孩子浅浅一笑,道,“小雪,你是我大熠的太阳,独一无二,无可替代。”
“陛下,我娘曾说,你是凤凰,美丽,矜贵,热烈,像极了你母亲。”苏唳雪轻声说。
鸟儿需要自由。即便在混乱的变迁之中,即便体会过人世最深重的无常,有些鸟儿依然是关不住的。它们羽毛太鲜亮了,把它们关起来是一种罪恶。俏丽多情的小丫头,往后注定该高飞远行,把她一个人留在这乏味之地,而不是跟她一起沉沦。
盛夏宁静的夜晚,虫鸣声振,日复一日。一抹红晕“腾”地从小姑娘白净的脖子直窜到耳朵尖。南宫离伸出手臂,慢慢、慢慢圈住眼前挺拔而伤怀的人儿,轻轻抹开那紧蹙的眉,一下一下地蹭着苏唳雪凉凉的鼻子尖儿——“小雪,凤凰是向着太阳飞的。”
这世上,恐怕不会有谁在面对大喜之事却似眼前人这般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