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呢？”
房间内的落地灯光芒昏暗，暖黄色的光晕里，空气中浮动的细小微尘清晰可见。
耳机线从男生的肩头滑落到桌面上，听到李麦不自信的声音，方灿的眼神紧盯着电脑屏幕，手中不停地敲击着键盘，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
反倒是刚刚洗漱完毕的李旻浩，敷着一张服帖的海藻面膜，顶着一头半干不湿的乱发，带着淡淡的柚子香味与李麦擦肩而过，说出来的话中调侃意味明显。
“……李糯哥，我在很认真地表达意见，你别闹。”
“？？！”
李旻浩眨巴了下他那双大眼睛，转身坐到床边后，歪了歪脑袋，对着李麦提高嗓门道：“呀！有人想歪了可别怪我，我说得那是正事！”
“平常是谁在说自己自信呢？不就是让你准备一个年末舞台的intro编曲吗？怎么试都不试，就说自己不行呢？”
“男人不能说不行！”
被狗狗弟弟冤枉的猫猫哥哥炸毛了。
若是以往，眼见李旻浩出现了如此反应，李麦早就娴熟地上前顺毛了。
但他此时的脑子里，已全然被方灿刚刚交付过来的任务所占据，往常伶牙俐齿的他突然变得有些笨嘴拙舌，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李旻浩看着眼前神色无措的弟弟，心软了下来，再开口时，语气温柔了下来。
“麦啊，灿哥是什么性格的人，你应该十分了解才对。”
“第一次年末舞台的重要性我们每个人都知道，以灿哥对完美主义的追求，若不是发自内心认可你的创作能力，他是不可能把这个任务交给你的。”
李旻浩说得是实话。
同住一个房间，每当完成新曲demo，李麦总会第一时间把耳机塞进两个哥哥的耳朵里，用亮晶晶的眼神盯着对方，期待得到正面的反馈。
从刚开始时，几个音符的经典和弦能在demo里重复n次，到如今随手在键盘上一弹，就能丝滑写出一段令人眼前一亮的变奏。
这么短的时间里，李麦的进步简直是脱胎换骨。
李旻浩是真的认为，以弟弟现在的创作水平，一个年末舞台的intro而已，那还不是驾轻就熟。
所以他实在想不通，那个常常说着“生活就是一场冒险”的弟弟，面对方灿年末舞台intro的创作邀约，第一反应为何是缩手缩脚地往后退。
一直回荡在耳边的敲击声突然顿住，方灿闭上眼睛捏了捏山根，转身时的卫衣领口，滑出来了半截银色的项链。
“麦子，试一试看吧！”
“你明明没有问题的。”
落地灯在墙角散发出微弱的光芒，方灿靠在转椅上，眼白上布满了红血丝，神色倦怠。
他眼下的那片青黑，像是被人用指腹反复揉搓过的痕迹，即便在如此昏暗的光线下，也刺得人挪不开眼。
李麦捏着的拳头骤然收紧。
连续几天泡在工作室里创作，熬夜到精神恍惚的方灿，声音沙哑得像是裹了一层砂纸，尾音还带着未散的疲惫。
看到哥哥这副被狠狠摧残过的样子，李麦拒绝的话怎么也无法说出口了。
“那……我试试？”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方灿眉梢扬起的弧度恰似一弯月牙，唇边的笑意渐盛。
“期待wuli麦子的大作呀！”
他的声音不自觉上扬，目光灼灼地望向李麦，眼底尽是无声的期待。
别看方灿面上不显，但他其实对弟弟的那个老师不满很久了。
尽管李麦如今的模样已经圈粉无数，但方灿在回看手机里保存的练习生时期视频时，却总是对着屏幕里那个“目中无人”的少年发呆。
那时的弟弟，活得像是个永远上满发条的音乐盒，为了争取一丝出道的机会无所不用其极，就算被白眼，被拒绝，也不过会短短沮丧了一秒钟，头上就再次燃起了奋斗的火焰。
哪像现在，他居然会未做尝试就先言败！
看着对面李麦底气不足的样子，方灿磨了磨后槽牙。
肯定是那个男的干的好事！
他有些气急败坏地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