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夸啊，害羞。”顾言摆了摆手，一副我听不得这个的样子。
“害羞啥啊，这是事实。”
蒋敦远叹道，明明自己说的事实，经过顾言这么一搅和，反倒成乐子了。
最令他无奈的是，顾言光说害羞了，脸上笑呵呵的表情倒是一点也不收敛。
看到大家在一旁明着乐，他也觉得有些尴尬，不好再这么夸下去了。
扭过头也继续看起了节目。
这一期节目会结束在顾言离开的时候。
不过他和其他人早晨聊天时关于公司的那一截画面都删掉了。
黎超虽然想放出来，但这也太明目张胆了，怕后续会对节目产生影响，李岩就把他给劝住了。
可虽然没有了这段说明，观众们在节目里也能明确察觉到萦绕在大家身上淡淡的离别感。
秦晓芸他们笑的越是开心，在大家眼里就越是强颜欢笑。
对做出这决策的幕后之人厌恶感便越深。
而后，画面终于播到了顾言蹦极的时候。
之前几人的尖叫声，连带着整个场地的远视角，让观众们尽管没有身处现场但也能够感受到那种高度带来的恐惧感。
部分本身就有些恐高的观众，更是在俯瞰画面出来的时候手心便已经被汗水沾湿了。
绳子剪断的瞬间，不少观众们瞬间咯噔一下身子绷直了起来。
他们觉得很快便能够听到顾言的喊叫声，因为这是人类在面对危险境地时的本能。
即便宋雨薇已经试过了在蹦极的时候大声歌唱，可她依旧没能逃脱这种本能的掌控。
她当时的声音是颤抖的。
捂着眼睛，立着耳朵，打算等到顾言在尖叫声中从那个高度下来后再看。
可下一秒在观众们耳边响起的却不是哀嚎，而是歌声。
“从前初识这世间
万般留恋
看着天边似在眼前
也甘愿赴汤蹈火去走它一遍。”
即便再好的收音设备，在空中也会被风声所干扰。
可尽管如此，顾言的声音却还是在穿透了风声后响了起来。
因为恐高而遮住眼睛的观众们赶紧放下了手，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顾言拥抱蓝天的那一幕。
“这是又让他装了一把吗？”回过神来的观众哭笑不得地摇头叹息。
随后听起了他在这时候唱的那首歌。
没有前奏，像是在平铺直叙地讲一个人成长时的心理历程，但很多人却也从中得到了几分感同身受的意味。
世界上总有一些事情，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想要去做的。
正如梦想，又或者责任。
小时候看见世界的时候，觉得这个世界哪哪都是新奇的。
每次踏出家门的时候，就像是开始了一场未知的冒险似的。
那时候觉得自己充满无限可能，只要努力的话，天边的云彩或许也能够触手可得。
可越长大，便越发觉这在世间的无可奈何和万般挫折。
顾言只唱了半首歌，严格点说的话连半首都没有。
但在他歌声出来以后，屏幕上的弹幕和之前相比瞬间变少了很多。
大家看着他一跃而下的那个画面，出奇地感受到了一种名为自由的感受，而这种感受和听完歌后的复杂糅合在了一起。
引起的回忆或喜或忧，最后都化为了一声声叹息。
直到顾言下到了地面，这时候弹幕才慢慢恢复着。
“顾言就不能多写点正能量的歌曲吗，每次听完他的歌都觉得心里很复杂啊。”
“我是来放松自己的，能不能不要把快乐留给自己，把复杂的情绪留给观众啊。”
“之前总觉得因为听了一首歌而哭太假，这时候才明白原来并不是因为这首歌，而是歌曲带出来的回忆。”
“转眼间毕业十年了，我什么时候还能像小时候那样勇敢，无忧无虑呢？”
“这首歌……确实很难评价。把整首补完了我再听一听吧，不然这会不好做判断。”
“稍微有点压抑，但我觉得总体还是很正能量的。他这不是在劝我们遇到挫折的时候也不要放弃嘛。”
一句句评论，都在倾诉着听歌人的真情实感。
聊天室从这会开始便转化为了观众们的倾诉室。正因为他们线下并不相识，只是遥遥地通过网络聊天。
倾诉这件事就变得无比容易了起来。
有人说自己刚刚毕业，正要踏出社会，但又觉得无比的恐慌。
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和学校里的差别会有多大。自己又能不能适应这一切。
有人说毕业了很多年后，每次午夜梦回，最怀念的就是回到以前读书的时候。
虽然依旧有读书的压力，但每次下课后，和朋友站在楼道里嬉笑打闹。
这是多幸福的一件事啊。
有人说自己错过了一个人，或许这辈子再也不会遇到她了。
“难自拔于世界之大，也沉迷于其中梦幻”这句歌词写的正是他的故事。
聊天室的发展有些出人意料。
看到这奇怪的一幕后，工作人员有些措手不及地望向黎超，不知道是不是该出手干预，让大家能够回到对节目的讨论中来。
黎超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放任不管。而后看着聊天室里不断刷新着的那些陈述，眼中明暗不定。
单独听到那首歌的时候，他还没什么深刻的感受。
可结合眼前这一幕后，即便是他也有些被这种氛围给感染了。
发现这一点后，他才挥了挥手，笑着招呼着工作人员道：
“云影厅应该是有录制功能的，晚点去联系一下，把刚才的画面导出来，提供给宣发组让他们做成视频切片吧。”
“明白，我现在就去吧。”
工作人员这会懂了，连声应着。
即便是对这节目不怎么了解的人，看到这样的视频切片时，也会产生好奇。
这是一种十分难得的，由观众自发形成的营销事件。
他们要做的，只是原原本本地把这一切放出去，然后坐等收获就可以了。
工作人员沉浸在自己对业务的思考当中，再回过神的时候，这会屏幕上不知道是谁率先带节奏刷起了一句话。
“少年尚未佩妥剑，可转身，已是江湖……”
看到这句话的时候，一股复杂的情绪从他心里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