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月拨开攒动的人群,一眼就看见了被围在中间的黄良玉。
恒月惊愕心里想:没变,马文才还是因为被黄良玉拦住没有抓住祝英台和梁山伯。
黄良玉正被秦京生死死拽着胳膊,发髻微微散乱,脸色发白。
“你居然敢勾引梁山伯!”秦京生怒目圆睁,扬手就扇了过去。
“啪!”
簪子也被打落……
“嗒!”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黄良玉捂着脸,眼眶泛红却咬着唇:“我不会走的。”
众人惊讶。
王蓝田:“没想到连文才兄都不怕的女子,居然甘愿被秦京生这种窝囊废糟蹋。”
马文才突然想到祝英台和梁山伯。
祝英台猛地从人群后冲下来,一把攥住秦京生的手腕,眼神像淬了冰:“她是你能打的吗?!”
反手也是一记耳光。
“啪!”
秦京生捂着脸,又惊又怒:“祝英台!”
马文才愣在原地,眉头挑得老高,眼里满是意外;王蓝田张着嘴,半晌没合上,显然没料到祝英台会如此动怒。
黄良玉抬眼,恰好望见挤过来的恒月,声音微颤:“恒公子。”
众人齐刷刷回头,目光全落在恒月身上。
她一步步走下台阶,步伐沉稳,脸上没什么表情。
“你们……”祝英台看着两人,语气里带着疑惑。
“萍水相逢。”
恒月淡淡应道,视线转向黄良玉,“为什么回来?明明已经让你离开了。”
黄良玉放下捂脸的手,脸颊上的红印清晰可见,她望着恒月,声音轻却坚定:“世道非一人可改。”
恒月听了这话,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眼底掠过一丝怅然:“我忘了。”
她自幼顺遂,竟忘了这世道的沉重——青楼女子即便赎身,一旦被人知晓过往,仍难逃被唾沫淹死的命运。
“恒公子,谢谢你。”黄良玉望着她,声音里带着感激,也藏着无奈。
恒月仰起头,望着书院上空的流云,声音轻得像叹息:“终究是回到原点了。”
王蓝田嗤笑道:“我就说恒月这花花公子跟祝英台他们混在一起,怎么可能没一同去青楼。”
马文才目光沉沉地盯着恒月,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我不允许。”
恒月已经抢走了王清之,为什么还要来争。
王清之站在人群中,神色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乱局。
[黑猫系统:任务进度95%。]
恒月松开攥着黄良玉的手,指尖微微发颤。
祝英台上前与黄良玉说话,轻声询问她的过往。
恒月抬头望向书院人群,目光茫然。
王蓝田凑过来,嗤笑道:“恒月,你不也跟我们一样?”
马文才站在一旁,眼神里的不屑更浓——原本还觉得他有几分骨气,如今看来,竟和王蓝田是一路货色。
恒月猛地推开王蓝田,脚步踉跄地往外走,失魂落魄。
王清之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
“为什么会失败……我明明已经改变了……”恒月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颓唐。
(系统:宿主,任务失败进度90%。)
“救不了……我连黄良玉都救不了……”
(系统:宿主,黄良玉只是个小配角。)
“可这里,我发自内心想救的人就是她啊!”恒月的声音带着哭腔,浑身透着无力感。
晚风吹散他的发丝,往日风流公子的洒脱荡然无存,只剩下狼狈。
……
夜里,恒月喝得酩酊大醉。
祝英台寻来,轻声问:“恒月,发生什么了?”
恒月抬头看她,眼神恍惚了片刻,突然抓住她的手臂,力道很大:“英台,你爱梁山伯吗?”
祝英台一怔,点头:“嗯。”
“那你早点告诉他你的身份,你们早点成亲!”恒月急切地说,眼眶泛红。
“可是山伯他……我不知道他会不会……”祝英台犹豫着。
“他会接受的!你去试探他!要快!一定要快!”
(系统:任务失败进度90%。)
祝英台只当他醉话未醒,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好。”
“答应我,一定要快……”恒月反复叮嘱,意识渐渐模糊。
他迷迷糊糊想起马文才被太守骗去领兵,为博祝英台倾慕而滥杀无辜——黄良玉救不了,至少要尽力救下那些无辜的人。
说着,他头一歪,沉沉睡去。
……
床上,王清之穿着一身素白衣衫,脸色比往日更显虚弱,不住地咳嗽:“咳咳咳。”
“病成这样,就别来书院折腾了。”马文才皱眉道。
王清之轻嗤一声,没接话。
“王清之,你的学问早就高过夫子,当官就那么重要?病成这样还要硬撑。”马文才不解。
“你读书,难道不是为了求官?”王清之反问,话音未落又是一阵剧咳,“咳咳咳。”
马文才辗转难眠,索性开口:“王清之,谢先生已经定亲了。”
“嗯。”王清之应了声,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你跟我一样,想得到的,终究没可能。”马文才的语气里带着点自嘲。
“得到了又如何?”王清之淡淡道,“谢先生从来不属于我。”
“同为琅琊子弟,你天资过人,竟甘心屈居人下?”马文才不解。
“不想又能如何?”
“只是觉得可惜。”
“马文才,别想激我,我不是陈夫子。”王清之直接戳破他的心思。
马文才话锋一转:“你觉得祝英台如何?”
“品貌礼数俱佳。”
“王清之,你也有夸人的时候,倒没见你夸过旁人。”
“论单打独斗的骑射,书院里没人比得上你。”
马文才立刻傲娇起来:“哼,我当然知道。那比起恒月呢?”
“恒月性子活泛,虽带些风流气,礼数却周全。你们各有千秋。”
“王清之,你怎么变得跟梁山伯一样,净说些场面话。”
“我困了。”王清之闭上眼。
“都这样,没一句实话。”马文才嘟囔着,语气里满是不满。
“不说了,睡觉。”马文才别过脸,扯过被子躺下。
……
第二天,祝英台与梁山伯相约在假山旁的亭子里。
恒月在不远处来回踱步,指尖捏着折扇,急得直转圈。
亭内,祝英台望着梁山伯,轻声道:“山伯,我家中有个小妹,长相与我酷似,我想让她与你结亲,不知你愿不愿意?”
梁山伯愣了愣,脸颊微红:“英台有小妹?只是我这般书呆子,怕是配不上……”
“我只问你愿不愿意。”祝英台追问,眼睫轻颤。
“愿意。”梁山伯的声音带着羞赧,却很坚定。
恒月正搓着手盼着消息,转身撞见了王清之。
王清之穿着月白长衫,正往亭边走来,墨发被风拂起几缕。
“清之兄,怎么有闲心来这儿?”恒月忙迎上去。
“散心。”
王清之目光扫过亭内,见祝英台眉眼带笑,梁山伯低头时耳尖泛红,已然猜到几分——想来是互诉衷肠,表露身份了。
事不宜迟。王清之无心再逛,转身要走。
“不散步了吗?”恒月问。
“咳咳,不了。”王清之掩唇轻咳,脚步加快。
“那快回去吧。”
王清之颔首离去,走了几步,又隔着远处回头望了一眼。
亭内两人相视而笑,日光落在他们身上,暖得像一团融雪。
……
王清之路过练武场。
“咻!”
马文才刚射完最后一箭,羽箭稳稳钉在靶心。
他抬眼望见王清之,学校的习武劲装勾勒出挺拔身形,眉宇间仍带着几分对王清之的芥蒂。
王清之停住脚步,月白长衫在风里轻晃,目光落在马文才身上。
[黑猫系统:宿主,快告诉马文才祝英台的事!]
“王清之,别总摆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好像就你干净。”
马文才放下弓,语气带着刺。
王清之轻咳几声:“咳咳……”
马文才走上前,王蓝田在旁煽风:“文才兄,他这是故意挑衅!”
“找我有事?”马文才盯着王清之,眼神锐利。
“昨天你问起谢先生,”王清之缓缓道,“我想说,我时间不够了。若能早一步,很多事都会不同。好的人总有人争,不抓紧,就会被抢走。”
说罢,他转身离开。
“他在暗示我?”马文才望着他的背影,眉头微蹙。
下午,马统快马加鞭赶往杭州马府。
夜幕降临,王清之觉得是时候离开了——书院的节点已近尾声。
他坐在案前,提笔写下举荐信,让梁山伯尽快赴任。
马文才推门而入,脱下外衣,只着里衣擦拭箭矢,金属摩擦声在屋里轻响。
“王清之,谢先生的事,就当我没问过。”
“马文才,恒月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你想让我少找她麻烦?你算什么?”马文才头也不抬。
“恒月想救那个花魁,”王清之道,“那花魁本是良家女子,被秦京生骗去了青楼。”
“与我何干。”
王清之想让他对恒月少些偏见,又道:“作为室友,我希望你能结交良友。王蓝田并非善类,恒月看似散漫,实则细心仗义。”
“你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马文才放下箭矢,疑惑地看他。
王清之将写好的信收好,躺到床上,轻声唤:“马文才。”
马文才听见王清之突然软了几分的声音,有点不适应。
马文才抬头:“怎么?”
王清之心里竟有些不舍,只道:“就是想喊你一声。”
马文才皱眉,总觉得他这态度像是在交代后事。
往日这种时候,他不是会说“你又没沐浴?”就是“别在我面前晃”,如今却温和许多。
他忽然心头一动:难道王清之是回心转意,不跟恒月纠缠了?还担心自己跟王蓝田学坏,特意举荐恒月?
“嗯,我接受。”马文才应道,语气不自觉软了些。
王清之看着他一脸“我都明白”的表情,露出一丝欣慰。
马文才躺到床上,屋里渐渐安静。
王清之睁着眼,毫无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