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归云想了半天，能够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盐的，除了苏云就没有别人。
虽然他也很好奇林家的盐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可这不是他此行的主要目的。
每个人都有秘密，不能追根究底。
“不曾去过。”苏云淡淡道，“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也想去看看。”
楚归云突然开口，“我是镇西军中人，此次是因为西北出现了奴变，来镇北侯请援。”
“楚公子大可不必告诉我这么多，我一个乡野妇人也不懂那些弯弯绕绕。”苏云无语。觉得大可不必跟她实话实说。
不知道楚归云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跟自己这么开诚布公。
不过，苏云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但她也不适合对别人指手画脚，至于奴变应该怎么解决，并不是自己应该操心的。
“林夫人岂能是普通人，不过是大隐隐于世罢了。这一次西北奴变人数众多，范围之广令人匪夷所思，目前已经成为燎原之态。”
“若不能及时镇压，西北将会大乱。届时虎视眈眈的狄人，肯定会犯我边境。
朝堂又值多事之秋，受苦受难的还是普通百姓。”楚桂云眉头紧拧。
他不知道为何要在苏云跟前说这些，但或许正是因为苏云跟他毫无关系，又距离西北比较远，他才能毫无芥蒂的一吐为快。
又或许，他希望苏云能够帮他。
“此次母变真的这么严重。”苏云也没想到居然这么厉害。
在她的印象里，但凡奴变的流民一般情况下都成不了气候，但如果有人刻意煽动，那就不是单纯的奴变，而是有计划的谋反了。
辛丑看了看楚归云，没想到他真的是军中人。
西北军也是一块硬骨头，这些年将狄人阻挡在外，守卫了西北边境的安全。
作为军人，他觉得西北军是值得敬佩的。
“楚公子应该是西北都护府的将军吧？”辛丑问。
旁边的阿禽拱手道，“我家公子是西北军少将军。”
辛丑点点头，原来如此。
“东家，西北的奴变确实很严重，一开始也只是一两个庄子，到后来估计有人刻意鼓动，渐渐形成了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辛丑道。
苏云道，“可是单纯的镇压会有用吗？究其根本是世家大族想要吞并土地，导致佃户失去土地成为贱民。这个问题如果不解决，那奴变就不会结束。相反，如果解决了这个问题，那即使有人鼓动也成不了威胁。”
楚归云也知道是这个道理，但想不到解决问题的根本途径，这才是问题所在。
“林夫人说的对，但是历朝历代皆是如此，这种状况岂是一言两语就能够改变的。”
林有武也跟着叹气，他能够明白那些佃户失去土地的痛苦。
以前他也是佃户，也会为失去土地歇斯底里，或许也会因为有心之人的鼓动而铤而走险。
但如今他经历这么一遭，路上遇到路边的人群哄抢他们的东西，根本没理可说。这反而能让他更加理智，从不同的角度去考虑问题。
“如果知道积弊所在，却听之任之，甚至是妄图掩盖，那么最后的结果，也只会从里面开始腐烂，甚至速度会更快。”苏云道。
“那林夫人觉得西北的局势如何能缓解？”楚归云问苏云。
他突然有些好奇。苏云会有什么样的主意？
刚才的一番言论，已经让楚归云认识到苏云的与众不同。
这绝对不是一个乡村野妇所能说出口的。
里面蕴含的哲理，即使是世家大族，也是其中睿智者才能参悟。
苏云也不藏拙，也是怕被西北民变给波及，毕竟自己也算是个小地主，是打击对象。
“少将军可能做的了西北的主？”如果说了不算，那说了也白说。
“林夫人若指的是在西北一带，那我算是能说的上话。”
那就是能说了算。
苏云出主意，“将所有无主的土地都收归将军府，由你们统一组织，分发给佃户耕种，租子要稍低于平均水平。”
楚归云思忖，如此的确能够缓解动乱，但也不是长久之计。
“但这样会触动世家大族的利益，保不齐他们会对将军府发难。”
“世家大族最需要什么，或者说他们最怕什么？”苏云说道，“若是奴变持续，那他们仅存的土地，恐怕也会朝不保夕。短时间内，他们不仅不会反对这种策略，可能还会支持。何况，他们也不一定会觉得政策得持续，毕竟将军府也属于世家，跟他们是一样的。”
楚归云垂眸，不得不说苏云说的很有道理。
将军府名下的田庄和土地都不少，的确是西北数一数二的世家大族。
只是碍于将军府属于武将，手握兵权，那些奴变的流民不敢轻易侵犯。
但倾巢之下安有完卵，若是流民的势力进一步扩大，呈现烈火燎原之势，就算将军府也怕抵抗不住。
何况，军士们一旦面对的是自己的亲人，那他们会不会放下刀剑？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所以，这才是楚归云要冒险出来搬救兵的原因。
“我明白了，多谢林夫人解惑。”楚归云抱拳。
“不必这么客气。少将军如何知道靖北侯府的人来过这里？”苏云既然说了这么多，也好意思直接询问。
楚归云一愣，旋即也明白她的意思了，“我有鹰隼传信，靖北侯不久前从和县运了一大批盐。”
“原来如此，那鹰隼好不好养？”苏云眼睛灼灼的望着他。
如果是鹰隼的话，一天就可以来回。
比起信鸽，安全度和速度都要快许多。
楚归云看着她，实事求是道，“不好养，它不是普通的家禽，需要自小就养育，这样才会听命于主人。不过如果林峰人着实喜欢，我可以让人给你送一些小鹰过来。”
“行，那就多谢了。”苏云不客气道。
虽然需要从小培养，但对于苏云来说，只要有希望就值得去做。
何况，鹰隼的寿命应该长于信鸽，长远来看，还是很划算的。
楚归云摆摆手，表示这不是什么大事，他也希望借此机会同苏云交好。
“对了，不知林夫人能否再卖给我们一批盐？”
楚归云十分担心若是长期缺盐，会进一步加剧奴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