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旭在书房内来回踱步,脚步轻缓却透着焦躁,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刀刃上,让他坐立难安。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脑海中不断闪现那些令人头痛的线索和猜测。需要一个助手,一个能听懂他那些看似荒诞的设想,并且有能力配合他查下去的帮手——这是当务之急。
可他旋即苦笑一声,曾经得苏府,如今得王府上下,哪个不是察言观色、八面玲珑的人精?
就连那看似最与世无争的仆役,背后也可能藏着不为人知的算计。
这些人,即便忠心,一旦知晓了他的秘密,也难免会因恐惧或是利益诱惑而选择背叛。
思绪翻涌间,一个名字悄然浮现脑海——黛玉。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下意识地压了下去。
不行,绝对不行!他一遍遍警告自己。
如今他以公务繁忙为由不归家,不过是为了在家人面前维持一份体面罢了。
若是让黛玉知道,他身中奇毒,性情大变,甚至不敢回府面对她,以她的性子,只怕会当场乱了方寸,甚至不顾一切地追查到底。
可再怎么不愿,现实却容不得他回避。
王府里那些所谓的亲信,要么庸碌无能,要么心怀鬼胎,根本不堪信任。想来想去,竟只有黛玉勉强符合要求。
黛玉曾随柳姑姑学习过医术,虽不算精通,但对药理有所了解,或许能帮他整理那些零碎的线索。
更重要的是,在这偌大的王府里,黛玉是他为数不多可以完全信任的人——即便这份信任带着几分私心与无奈。
苏旭长叹一声,背靠在雕花木柱上,眉宇间浮现出一抹难以言喻的疲惫。
罢了,与其独自煎熬,不如试着将部分真相告诉她,也好多个帮手,多个希望。只是,该如何开口,才能既让她安心,又不至于让她太过担忧呢?
苏旭定定地站在窗边,手中的书卷被掌心捏得皱皱巴巴。他的脑中正在飞快地运转,权衡着风险与代价。
黛玉是个聪慧至极的人,纵然自己百般隐瞒,以她的细腻心思,又怎会真的无所觉?况且,她懂医术,或许能为自己寻到一线生机。
只是,冒然将这些隐秘揭露于她,会否将她也拖入这无边深渊?
“主子,属下幸不辱命!”门外突然响起欧阳杰的声音,打断了苏旭的思绪。
苏旭敛了神色,将书卷抛回桌上。
门被轻轻推开,欧阳杰快步走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凝重,
“属下刚从城南回来,发现一件怪事——那两个疯癫的乞丐,居然都死了,死状极为诡异,看似是冻死,但手脚上却布满黑色疮痕,像是腐烂了一半。”
这番话让苏旭手心一冷。他目光沉沉地盯着欧阳杰:“死人如何处理?”
“已交由城南衙门,但属下留了心,提前收了他们身上的衣物,表面看不出什么异样,但一靠近……竟莫名发出微弱臭气。”
欧阳杰小心翼翼地从袖中掏出一枚小袋,递了过去,“主子,现在城中,连一些老药铺都开始传这些异事,说是山野邪术作祟,惹得民间议论纷纷。”
苏旭将袋子接过,打开时竟感受到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扑面袭来。
他迅速将袋子合上,眸光中迸射出寒芒,像是被某种想法刺中:“废物!若不是我先一步察觉指派了你,恐怕这件事早已成为山野流言中的一条线索,被有心之人用来牵制我!”
欧阳杰微微低头:“主子英明。”
苏旭不再多言,他强抑住内心的隐患与不安,转身握住桌上的书笔。
欧阳杰躬身告退,脚步声渐行渐远。屋内重归寂静,唯有那枚诡异的袋子静静地躺在案几上,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腐臭气息。
苏旭的目光再次落在那袋子上,眸色深沉如渊。
他缓缓坐下,后背倚着雕花木椅,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书笔。内心的焦躁与不安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袭来,他却只能强压下去,不让它们影响到自己的判断。
\"来人。\"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门外立刻有侍卫应声而至,躬身听命。
\"去苏府,将夫人请来。\"苏旭顿了顿,补充道,\"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是!\"侍卫领命而去。
不多时,黛玉乘着马车来到苏旭办公的院落。
这是她第一次踏入此地,心中难免有些忐忑。
马车停在朱漆大门前,她扶着丫鬟的手下了车,抬眼望去,只见院门紧闭,唯有两侧的石狮子静默而立。
迟疑片刻,她还是迈步向前。守门的侍卫见了她,连忙打开院门,恭敬地行礼:\"见过王妃。\"
苏旭才被封郡王,黛玉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行王妃册封礼,对于这个称呼,她是有些不习惯得,同时也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