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婕不否认自己是个幸运儿，从出生到成长几乎没怎么吃过苦，童年唯一的遗憾就是母亲早逝，父亲长期不在身边。
就连伪人危机爆发，踏上寻找研究所之路，一直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吃过什么大亏。
但如果只是幸运程度来来审视的话，这个世界上比自己走运的人多如牛毛，那岂不是撞见一个幸运儿就要说对方是“管理员”？
所以她非常怀疑清洁工的这套说法。
更重要的是，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所谓的“固定刷新率”，
那么作为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清洁工是怎么超越这个瓶颈，做到并且知道自己的感知频率极限高于这个“固定刷新率”的？
这就好比一个在最高300hz刷新率显示器上出现的游戏角色，突破了显示器的物理限制，把自己的局部刷新率变成了301hz。
这可能吗？
说来说去，这些都是清洁工的一面之词无法佐证，也不知道他当年是怎么说服陆军和埃尔哈特投入大量资源在自己身上进行研究的。
见艾莉婕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清洁工便摆了摆手不再沿着这个话题细说。
这么多年他一直试图寻找这个世界的“管理员”，如同一个为了努力证明“上帝存在”的狂热信徒，即便没有人相信他的说法，也会继续自己的探索。
“我知道你来这里是为了解锁自己的进化树，不过很遗憾告诉你，在这一点上我帮不了你什么。”
清洁工终于说回了正题，却给了艾莉婕当头一棒。
“解锁进化树的方法只有两种，一是你本身就有相关能力的潜能，在某个特定条件下将其激活。”
“二是你拥有读心术，能够从其他牌手那里吸取能力为己所有。”
“如果说每个牌手都是存储了特定代码片段的‘存储卡’，那么读心术就是‘读卡器’。只有在你拥有读卡器的情况下，才能将别人的代码片段复制到自己的存储卡里。”
“也就是说，读心术是‘胡牌’最重要的钥匙。”
“而你恰好从一开始就觉醒了读心术的能力，幸运到让人嫉妒。”
“所以，不要怪我把你和这个世界的‘管理员’扯上关系，因为你存在的本身就是一种「宇宙级的巧合」，神级的巧合。”
听到这里，艾莉婕忽然回想起以前冷敬给自己说过的情话。
他说“人体由10^28个原子构成，每个原子的位置由宇宙大爆炸时的量子涨落决定，两人相遇的概率，比一颗恒星恰好坠落在掌心更渺茫。”
当然，艾莉婕知道冷敬的情话是从社交平台上抄来借花献佛的段子，两人情投意合，就算抄来的听着也很开心。
不过，清洁工说类似的话可不是为了传情，只是为了表明艾莉婕是某种“高人一等”的存在。
艾莉婕骨子里的温良拒绝这种吹捧，只觉得人人生而平等，就算在现实中每个人的遭遇并不平等，但起码在人格上所有人都是‘宇宙级的巧合’，没有人上人，也没有人下人。
所以她立刻反驳了清洁工的说法。
“呵，有意思，明明生来就是人上人，却拒绝承认人类的三六九等......”
清洁工笑着嘟囔了一句便站了起来，身上的肥肉跟着颤颤巍巍。
“好了，作为对获胜方教练的嘉奖，我能分享给你就是这些。如果你还想索取更多，恕我无能为力。”
既然艾莉婕拒绝承认自己是“世界的管理员”，清洁工也不想再多费口舌。
这个胖子虽然看起来其貌不扬，但艾莉婕隐约能感受到一股藏得很深的威压感，这个能力远在安德烈兄弟之上的原型，绝对不是她能够碰瓷的。
见状，艾莉婕只好转身打开休息室的铁门。
不过在离开之前，艾莉婕最后提醒道：
“马特奥想把这里炸上天，你最好做点什么。”
不料清洁工只是风轻云淡地扬了扬眉毛，笑道：
“呵呵，你说那个小丑啊。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内，你不必多虑。”
清洁工就是阿瑞娜镇的绝对首脑，他掌控这里的一切，如臂使指。
艾莉婕只好走出休息室，带上铁门。
清洁工果然没有吹嘘，她刚回到沸腾的赛场，就看到一群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打手把潜伏在观众席的马特奥狗腿子一网打尽，连同他们的炸药押送到镇上的治安官办公室。
而在观众席间的走道，此时的安德烈被激动的粉丝们围得水泄不通。
他就像在大海上漂流了数天的求生者，拼命绕过闪光灯和话筒的遮挡，寻找岛屿一般搜寻着台下艾莉婕的身影。
他只想知道艾莉婕是否揪出了管理员，
想知道安德鲁没有白白牺牲。
艾莉婕也想把自己发现告诉给安德烈，却被狂热的粉丝和记者们挡在了外围，稍微向他靠近就被人潮冲走。
艾莉婕好不容易挤到了安德烈的近处，却被一个狂热粉丝拦住辱骂：
“滚开！别什么阿猫阿狗都来蹭热度！”
昨晚的资格赛，安德烈几乎没有一个粉丝，现场观战的只有下注的赌狗。
只是一夜过去，他的身边忽然就冒出了数不清的“死忠粉”，义正言辞地“守护”着自己的偶像。
听到这话，安德烈顿时火冒三丈，一把拽起这个“死忠粉”的领子，隐怒道：
“这是我的教练，你算什么东西？”
趋炎附势是人的本性，但正是这种来自粉丝的狂热，让年轻时的安德鲁在一声声吹捧中迷失了自我。
明明安德鲁才是在擂台上和杰森鏖战了三回合的英雄，但这些小人马上就把已经去世的安德鲁抛诸脑后，转而追捧自己。
安德烈恨透了，
这群闻着腐肉气味蜂拥而至的蛆虫。
他一把拨开所有的记者和粉丝，在人海中为艾莉婕清理出一条道路，随后带着她来到了观众席上层的包厢，把一切闲杂人等挡在外面。
比赛结束后，包厢里的观众已经离席，诺大的房间里只有艾莉婕和安德烈。
远离门外的喧嚣，安德烈终于得空喘了口气。
此时，他的心情就像一个即将听到审判宣言的受审者，焦虑紧张。
沉默片刻，安德鲁终于鼓起勇气问道：
“艾莉，你找到‘管理员’了？”
于是，艾莉婕便向他说出了清洁工的事。
听完，安德烈陷入了更加漫长的沉默，随后茫然地看着远方血迹斑斑的擂台。
恍惚中，
他忽然弯腰，
把头埋进伤痕累累的大腿，
失声痛哭。
安德烈万万没想到，阿瑞娜镇的“管理员”竟然就是每天和自己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那个胖清洁工。
他在这镇上找了几十年，原来答案一直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更可笑的是，清洁工是神经末梢能力的原型，如果想找他算账，自己绝对没有一丁点的胜算。
他的心里慌得难受，仿佛从一场持续了几十年的噩梦中忽然醒来，留下的只有无尽的空虚和悲哀。
如今，
所有的亲人已经离世，
丑陋的故事降下帷幕，
继续苟延残喘独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可就在安德烈哭得像一个小孩，
甚至冒出轻生念头的时候，
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宽慰感」轻轻盖在了他的饱受折磨的心灵上。
这让他恍然想起了小时候被暴雨淋成了落汤鸡，和弟弟一起回到家里，母亲一边责备两兄弟贪玩，一边点燃壁炉柴火的温馨画面。
安德烈抬起泪眼，寻找着这种宽慰感的来源。
看到艾莉婕的瞬间，
他猛然意识到，
是这位天使般的女孩，
正在用“情绪纽带”抽走他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