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往事,安德烈肿胀的脸上做不出任何表情,只有无法挽回的悲哀。
但他的悲哀和伊萨那种幽怨的蓝色不同,而是纯粹的「红色」。
安德烈渴望战斗,内心燃烧着难以平息的怒火,他恨弟弟不听劝阻,父母放纵儿子,也恨这里的观众和管理层怂恿弟弟在擂台上杀人,麻木不仁。
作为拳手,他已经老得如同风中残烛,但即便如此也未曾熄灭心中的怒火。
“我告诉过安德鲁,即便不杀人也可以拿下冠军。我想证明给他,证明给这里的所有人看,我想堂堂正正站在这里的擂台上,用拳头终结这种残忍的风气。”
说这话的时候,浑身是伤的老头蜷缩在墙角的板凳上,雄心壮志和他的衰弱的现实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他捏紧了肿胀的拳头,就好像还站在擂台上一样。
“可是,你都这样了,明天真的还要继续比赛吗?”
艾莉婕实在不忍心看着这个浑身是伤的老头再次登上擂台。
今天的资格赛就已经如此艰难,明天带伤面对场上的正赛选手,注定没法活着回来。
老头点了点头,说:
“无论如何明天我都会上台。要么我终结比赛,要么比赛终结我。”
“可你现在没有教练,无法继续参赛。”艾莉婕想起了这条规则。
“呵呵,”老头无奈地干笑一声,“这镇上最不缺的就是教练,一会儿我出去转一转,没准就能找到一个愿意挂名给我当‘教练’的人。”
然而在管理层和金主的刻意打压下,镇上的教练都极力避免和安德烈扯上关系,他不可能在一夜间找到另一个像鲍尔那样和自己有交情的教练。
安德烈要的,只是一个站在赛场上的机会。
艾莉婕自己也是一名体操选手,知道赛场对于运动员的吸引力有多大,但她不理解的是,这种自杀式的比赛对于安德烈而言究竟有什么意义?
死在赛场上,什么也不能改变。
就在她感到困惑的时候,通过情绪纽带,她察觉到了安德烈似乎有一种强烈的自毁倾向。
有些人面对永远无法达成的夙愿,会选择用最极端的方式殉道。
艾莉婕是一个非常乐观的人,她绝不认同这种做法,所以当她意识到安德烈会因为没有教练明天无法上场的时候,心里反倒松了口气。
然而就在这时,老头看着面前这个年轻的女孩,想了想说:
“不如这样,我们做一个交易。如果你想找到这里的秘密研究所,那你就报名当我的教练。“作为回报,明天上赛场之前我就会把关于这个研究所的信息告诉给你。怎么样?”
艾莉婕没想到老头竟然知道秘密研究所的存在,同时更没想到对方会拿这个作为筹码。
但出于对生命的珍视,她想都没想,一口回绝:
“不,我不会让你上赛场。”
她压根没必要做什么交易,一会儿用读心术问几个问题,就能从老头的心里套出关于这座研究所的消息。
不过老头似乎已经察觉艾莉婕可能有心灵能力,他当即表示如果艾莉婕不答应的话就把她赶出屋子,绝不给她提问的机会。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走就是。”
艾莉婕宁愿多费时间从其他地方寻找线索,也不愿意让安德烈去送死。
于是她转身拉开铁门,走出小屋。
正巧这时,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子就站在门外,和艾莉婕撞了个正着。
男子惊讶瞥了一眼面前的女孩,嘀咕了一句“看着点儿”,随后看向屋子里的安德烈:
“老头,鲍尔说不当你的教练了,你最好马上物色一个新的教练人选,不要影响明天的比赛。”
不料男子话音刚落,安德烈就指着站在门口的艾莉婕说:
“她就是我的新教练。”
听到这话,艾莉婕瞬涨红了脸,急忙撇清:
“什么?!不,我不......”
男子只是过来问个话,像安德烈这种注定一轮游的杂鱼,谁当他的教练并不重要,只要是个人就行。
他二话不说掏出手机,未经艾莉婕许可就随手对着她拍了张照,然后问道:
“名字?”
艾莉婕还有些懵圈,安德烈就随口编了个名字说:
“她叫梅根·海瑟薇。”
“梅根”源于“梅根·福克斯”,“海瑟薇”则来自“安妮·海瑟薇”,这两个都是好莱坞红极一时的花旦,安德烈随意把两个人的名字揉在一起,非常方便。
艾莉婕的长相和气质与这两个女星很不一样,但安德烈觉得反正都是美女,无所谓。
“行,梅根·海瑟薇......”
男子根本没有问艾莉婕的意见,在手机上输入新教练的名字,随后一秒也不愿意多待,扭头就走。
安德烈和主办方擅自把艾莉婕当成教练,这让她很生气。
“随你的便,反正我明天不会来!”
艾莉婕觉得这个老头有点讨厌。
安德烈哈哈大笑,说:
“梅根·海瑟薇教练,明天上午十点开始比赛,如果你能来,我就会把研究所的秘密告诉给你。当然,不来也没关系。”
老头已经拿到了入场资格,明天教练是否到场已经没有什么影响了。
艾莉婕失望地摇了摇头,离开后台。
她边走边想,明天绝不会来看安德烈的比赛。
谁会想要看一个六十岁的老头被年轻后生暴打致死的丑陋比赛?
反正她做不到。
......
闷闷不乐地走出“摇匀脑浆”酒吧,艾莉婕穿过嘈杂的人群回到旅馆。
那个守在旅店门口的黄牛不知去向,想必已经把手里的票脱手。
前台服务员见艾莉婕回到旅馆,热情地询问客人在镇上逛了一圈后感觉如何。
艾莉婕礼貌地回了句“还不错”,摸了摸口袋里的房卡,打算回房休息,入睡之前和冷敬煲一会儿电话粥。
可就在她等电梯的时候,旅馆的玻璃门被猛地推开,几个白人闯了进来。
这些人衣冠不整,浑身酒气,每个人都搂着一个内衣外穿的妖艳女伴,用手机外放不堪入耳的说唱歌曲。
为首的花花公子穿着一身奢侈品,更是左搂右抱,走路都在扭头和女伴湿吻。
见客人到来,女服务员面带微笑立刻站起来问候:
“晚上好,几位......”
不等服务员说完,花花公子便大手一挥,笑着嚷道:
“走,带我们去总统套房!”
这么多人只开一间总统套房,不用想都知道要干什么。
女服务员对这种来找乐子的旅客见怪不怪,拿起台上的对讲机,呼叫其他服务员来给客人带路。
然而这名花花公子一把抢过女服务员手里的对讲机扔在地上,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蛋。
“不,我就要你带路。”
花花公子想让这名女服务员也“陪他玩玩”。
女服务员猛地摇了摇头,往后退了一步。
见她不从,花花公子身后的几个男人冲进柜台,强行把她拽了出来。
“不,你们干什么?保安!保安!”
服务员大声尖叫起来。
花花公子猛地抬手扇了她一巴掌,随后竖起手指放在嘴唇中间。
“嘘,嘘嘘嘘......没有我父亲在华盛顿替你们打点,你们这个小镇早就被FbI铲平了。就连你们的保安都不敢动我,你怎么敢......”
就在花花公子一脸嚣张地威胁女服务员的时候,大堂内部传来一声怒喝:
“住手!”
艾莉婕掏出手里的左轮,用枪指着柜台前的这些男男女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