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利维亚抬眼了一眼房车前面的挂钟,短而粗的时钟刚好越过“VI”。
她的身体里自带时钟,每天都是雷打不动的相同作息,所以一到六点,她就生理性地觉得到了该用晚餐的时候。
她拨打冷敬的电话,对方的手机信号很不好,似乎正在地铁站之类的地方。
奥利维亚不怎么会做饭,阿丽莎也好不到哪儿去,两人只好外出就餐。
“走吧,我们去找一家好餐馆,不等他了。”
奥利维亚合上书本,伸了一个懒腰。
她优雅地伸长手臂,苗条而纤长的侧身一览无余,把阿丽莎看得脸颊微红。
阿丽莎原以为像奥利维亚这样的大小姐会很看不起自己,没想到她不但在下午主动给自己泡茶,现在还邀请自己出去共享晚餐。
她开始有点喜欢奥利维亚了。
但阿丽莎又有些犹豫,出去吃饭肯定要花钱,奥利维亚肯定会选择去当地最好的餐馆。
然而自己现在身无分文,连点一杯咖啡的钱都拿不出来,怎么好意思跟着去那些高档的餐馆?
不过奥利维亚早就看出了阿丽莎的窘迫,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她掏钱。
她只是拿出手机用白皙的手指滑了滑,选定一家米其林二星餐厅。
“本地的两家米三餐厅只接受提前预约,我们只能去这家了,你觉得怎么样?”
阿丽莎只是瞥了一眼奥利维亚的手机便收回目光,好像多看一秒都是一种奢望。
“好......好的。”
她轻轻点点了头。
于是奥利维亚便把手机放进小包,带着阿丽莎打车前往餐厅。
美国的大部分公司都是朝九晚五的模式,不过很多员工都要面临各种各样的加班情况,下班高峰基本上都在六七点钟。
正值伪人出没的乱世,芝加哥城在夕阳下显得有些寂寞,阿丽莎看着车窗外密集的摩天高楼,有种“冷清的热闹感”。
在建筑史上,芝加哥学派曾经在美国掀起了一股“高层金属框架”大厦的风潮,当年辉煌时代留下的这些方方正正的高楼仍然簇拥在市中心,恍惚给人一种来到了纽约曼哈顿的错觉。
但是这里的人流量却和纽约完全不是一个级别,街道上路过的市民都行色匆匆,似乎都急着回到自家的“避难所”,害怕和陌生人交流。
夕阳的余晖折射在在玻璃幕墙上,随着汽车不断向前,一只低调的灯箱从刺眼的橘红色亮光中渐渐浮现。
灯箱上有一排“west ocean”的发光字。
这家餐厅主打西海岸风情和分子料理的结合,在一众同行餐厅已经暂停营业的情况下,这家依然还在正常运转,只是顾客比平时少了很多,旋转门里安静得堪比图书馆。
门童带着二位女士来到一处靠窗的座位,这里刚好背阳,既避免了刺眼的暮光,又能将芝加哥的景色尽收眼底,光是位置就值得掏钱买单。
奥利维亚每点一道菜,都礼节性地问了一遍阿丽莎,阿丽莎只是一个劲地点头,拘束地用双腿夹着两只手。
她背部微驼,耸着肩膀,仪态如同一个衰老的家庭主妇。
点单之后,奥利维亚把菜单还给服务员,用手背撑着瓜子脸,对阿丽莎微笑道:
“你认识查尔斯很久了?”
两人在房车里待了一下午还没怎么说过话,奥利维亚想趁这个功夫多了解了解这个女伴。
阿丽莎摇了摇头,说今天才刚刚认识,随后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
两人互相交流几句后,奥利维亚又问:
“你喜欢他吗?”
这话把阿丽莎听得一愣,她跟冷敬才刚刚认识,还谈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
不过她想了想,觉得“喜欢”只是一种情感倾向,只要是正面态度也许就算得上是“喜欢”。
冷敬救了自己一命,又这样善待自己,阿丽莎对他的态度当然是正面的。
于是她轻轻点了点头。
不过阿丽莎非常清楚,自己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那么......你呢?”她小声反问道。
面对这个问题,奥利维亚眨了眨淡蓝色的眼睛,想了想才说:
“在我们家,查尔斯就是个魅魔,连我母亲都很喜欢他。所以从这点来说,我其实挺讨厌他的。”
她对此毫不掩饰。
不过,同样都是心思细腻的女人,阿丽莎能察觉到奥利维亚的口是心非。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一种戏谑的微笑,似乎有着更为复杂的情感。
以前每次冷敬来杜兰山庄,奥利维亚都刻意打扮得非常漂亮,总是想从堂姐那里分走一些冷敬的注意力。
只不过冷敬的心思全都在艾莉婕身上,这让她又羡慕又嫉妒。
两人刚聊了没几句,服务员就端来了前菜。
速度快得让奥利维亚有些吃惊。
这是一道外形模仿鱼子酱的“水果胶囊”,服务员微微用手推动碟子,晶莹剔透的颗粒颤颤巍巍地随之抖动。
碟子上自带一支方便舀起胶囊的小汤匙,但奥利维亚看了看碟里的食物,没有动汤匙,而是皱眉看向服务员:
“这道菜准备了有多久了?”
胶囊透明的外壳上有很多不起眼的皱褶,如果是新鲜准备的一定会很光滑圆润,而不是这种情况。
奥利维亚“见多食广”,一眼就觉得不对劲。
男服务员只是露出标准的微笑,淡然回道:
“尊敬的女士,我们所有的菜都是新鲜出品,绝不妥协。”
“但为什么外壳上有这么多褶皱?”她追问道。
奥利维亚本身就很挑剔,更不能忍受的花了钱却没有享受到应有的品质。
有钱任性不等于当傻子。
阿丽莎被奥利维亚的强势吓得不敢插话,她不觉得这道前菜有什么问题,只是一听到“褶皱”这个词,心中就难免会“咯噔”一下。
服务生没有和奥利维亚争辩,在原地愣了几秒,保持着职业性的微笑撤走这两道前菜。
“非常抱歉给您带来了不好的体验,我们马上为您更换前菜。”
说完他便端着盘子回后厨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奥利维亚嘀咕道:
“奇怪,这种情况不应该把餐厅经理叫过来再说吗?他一个服务生就能擅作主张更换前菜?”
高级餐厅往往等级森严,服务生绝不可能在没有和大厨或者经理沟通的情况下向顾客作出“更换前菜”的承诺。
坐在对面的阿丽莎没有察觉这些问题,餐厅奢华的装潢让她感到非常不自在,下意识地把眼睛挪到窗外看向冷清的街道上。
三辆汽车闪烁着红蓝相间的警灯,从惨白的路面疾驰而过。
接着又有很多ddd的军车紧随其后。
起初,阿丽莎以为这些车只是路过。
直到看见,
这些车都停在了自己所在的这栋大厦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