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门外男子的话,门后的修理工先是愣了一下,半晌才问道:
“老板有什么事吗?”
修车铺的三个人就是不入流的小卡拉米,从来没有得到过老板的亲自召见,这次上面没有事先通知就忽然派人来叫,十分可疑。
“不知道,”敲门的男子已经没有耐心了,嘟囔道:
“又不是只喊了你们,兄弟们都去集会了。赶紧的,我跟你们一起去!”
从这番话里不难听出,“模特”似乎有什么大动作。
而在两人对话的时候,冷敬使用神经脉冲接入门外男子的视觉,发现附近只有他一人。
也就是说,他确实不是来找麻烦的。
于是冷敬点了点头,示意修理工先答应下来再说。
“哦,知道了,我们马上出来。”
应了一声,修理工回到修车铺里面的仓库,问冷敬接下来该怎么办。
说到底都是见风使舵的小人物,谁胳膊粗就听谁的。
“你们正常去集会,该做什么做什么,别乱来就行。”
刚才约法三章,冷敬甚至允许修理工保留合理的部分收入,给三人留了后路,三人也就没有找他拼命的理由。
为首的修理工早已被冷敬打服,他立刻点了点头,连声保证说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于是冷敬给另外两人松绑,打算让他们去和老板见面,自己则跟在后面找个机会见一见“模特”。
这样一来也许就能顺藤摸瓜,搞明白胡弗医院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等三个修车工驾车从卷闸门离开,冷敬便骑上刚修过的摩托车驶出后门,远远跟在后面。
二十分钟后,修理铺的车停在哈蒙德市的港口外。
哈蒙德市地处密歇根湖南岸,工业衰落之后,附近的湖水渐渐恢复到了往日的湛蓝,冷敬望着湖面的鳞波,恍惚间像回到了纽约的海岸。
码头稀疏地停着几艘商船,一台老旧的龙门吊还在工作,把港口装满了冻肉的集装箱放到半挂车上。
这些来自全球各地的冻肉很快就会被送到工业区的屠宰场,在消费主义的刺激下满足大众的味蕾。
三名修理工在传话人的带领下步行进入港口区,向着一只集装箱走去。
那是一只经过改造的集装箱,外面套着锈迹斑斑的壳子,里面却是一个相当奢华的办公室,半挂车拖着就能走,也能随时通过龙门吊上船。
想必这就是“模特”的办公室。
冷敬在集装箱的密林中穿梭,悄然来到办公室外,运用能力密切观察着这个黑帮“巢穴”。
随后,他听到集装箱里传来一个女性的声音:
“人都到齐了?”
“老板,人都到齐了。”另一人恭敬道。
问话的女性应该就是“模特”。
冷敬好奇她长什么样,于是接入了其中一个马仔的视觉。
只见集装箱内,一名戴着白色面纱的女性翘腿坐在办公桌后面。
她穿着一身白色小西装,干练飒爽,从衣品和身材来看,完全对得起“模特”这个外号。
只可惜那张白色面纱遮住了她的面容,看不清长相。
见人都到齐,模特站起来向挤得密密麻麻的手下们说:
“大家觉得,我平时待你们如何?”
听到这话,众人一齐发愣。
在场的人个个都是在江湖混迹多年的老油条,都知道这话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明显是在暗示“养兵千日”,马上就要到“用兵一时”了。
所以现场没有一个人敢接话的,都担心自己成了那个出头鸟。
见众人不吭声,“模特”接着说道:
“我知道,你们有些人明面上很尊敬我,实际上阳奉阴违,甚至吃里扒外。”
“但我没有计较这些,我把你们当自己的家人看待,除了收取最低限度的帮派活动经费以外,从来不曾予取予求。”
从修车铺的阴阳账本来看,“模特”说的这些话应该都是真的。
然而从管理的角度来说,黑帮和企业同理,都要靠胡萝卜加大棒,哪一个缺了都会让管理成本飙升。
她显然对此也有自知之明,但之所以没有纠正,恐怕还另有隐情。
果然,她接着又说:
“其实你们有很多人也知道,我从一开始就不想要这个位置,是菲尔茨强行把这个担子塞给了我。为了履行承诺,我不得不苦苦支撑直到现在。”
“菲尔茨”似乎是这个帮派的前任首领,在“模特”嘴里,帮派首领的位置听起来像是个烫手山芋,想必中间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秘史。
说到这里,“模特”话锋一转,拉出办公桌后面的椅子,拖到众人跟前。
“如果有谁想坐这个位置,我完全可以让给他,也许这对大家而言都有好处。”
此话一出,刚才还交头接耳的众人全都安静了下来。
人类对权力有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幻想,这帮大老爷们看着椅子,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有些人眼神里的渴望已经快藏不住了。
不过,就算有这个野心,谁又敢在大庭广众下提出这个要求呢?
就在众人噤若寒蝉,各怀心事之时,忽然有人大声道:
“我有一个提议!”
众人齐刷刷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马甲的中年男子站了出来。
“既然你不想坐这个位置,我们又没胆坐这个位置,那为什么我们不把菲尔茨请回来,让他主持大局?”
菲尔茨虽然已经退位,但在帮派内部依然有很高的威望,男子此言一出立刻得到了众人的附和,一时议论纷纷,群情激动。
“模特”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有人会这么说,立刻顺水推舟道:
“没错,其实今天我叫你们来,就是想找大家商量一件事。”
她放慢语速,严肃道:
“我们要去请菲尔茨出山,”
“所以需要一些勇士,”
“深入卡尔斯滕的秘密研究所把他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