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她妈耍我？发电机室下面哪儿来的隐藏空间？”
埃文斯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备用发电机室”。
“这么重要的地方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们不要信他胡扯！”
他已经失去了耐心，踹了一脚大卫。
大卫撞在办公桌上，冷笑道：“你不知道的事情有很多。”
“生者大厅的门可没有‘断电解锁’的功能。相反，为了防止秘密泄露，那些门在断电后只会锁得更紧。”
“换句话说，你不去重启备用电力系统，就没法救你的女儿。”
即便被曾经的下属踹了一脚，大卫的声音依然不卑不亢，听起来言之凿凿。
“怎么办？我们去哪儿？”
艾莉婕拿不准主意，低声问一旁的冷敬。
她独处的时候往往能自己拿主意，但是当身边有了冷敬之后，她总是无条件地把判断权交给男友，已经形成了心理依赖。
冷敬没有马上回话，而是把手伸进胸挂和防弹衣之间的夹缝，掏出了埃文斯之前给他的通风系统设计图。
折起来的设计图很厚，完全展开就像一张桌布。
冷敬将其铺在地上，蹲下来用战术灯照明。
片刻，他指着发电机室的部分说道：
“这一段通风管的位置不合常理，很可能还有一段与之相连的部分没有画出来。”
艾莉婕看了看平面图，很快也得到了相同的结论。
但她还是不敢完全相信大卫的话，思索道：
“但我们怎么能确定，这缺失的部分就一定是备用发电机室？”
在艾莉婕看来，大卫完全可以编造出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以引诱他们进入下一个陷阱。
什么“自毁系统”、“可能进化成伪人的原型干细胞”之类的东西，听起来很玄乎。
这时，埃文斯也提出了更有力的反对意见：
“刚才趁我们上楼的时候，AI把雇佣兵派遣到后方围攻我幸存的手下。发电机室肯定有他们的人，这个混蛋明显是想骗我们过去。”
说完，埃文斯扭开对讲机。
里面果然传出了激烈的枪声和对话，办公室的气氛也随之紧张起来。
就在三人沉吟未决的时候，冷敬和艾莉婕的对讲机里传来一个年轻的女声：
“这里是夏洛特。所有人立刻向院长办公室报道。重复，所有人向院长办公室报道。”
艾莉婕立马就想起了那个穿着高跟鞋的心理医生。
“夏洛特？我记得她是图尔茜太太的女儿...”
不知道为什么她能够调动雇佣兵。
“听见没？”大卫目光指向对讲机，“聪明的人已经在准备逃跑了。你们可以继续磨蹭下去等死，别拉着我一起陪葬。”
夏洛特的命令从某种程度上印证了大卫的话。
如果没有发生重大事件，那么她为什么要在双方交战的敏感时刻撤回雇佣兵，主动放弃对主楼的控制？
要么主楼里有什么很危险的存在，
要么她的确想跑。
时间不等人，冷敬当机立断：
“去备用发电机室。”
他抬起对讲机看了一眼时间，又道：“还有五十五分钟，抓紧时间。”
冷敬的话里没有半个多余的字，像台无情的机器。
埃文斯立刻拽住大卫，用枪戳着他的脊背道：
“你走前面带路，别耍花样。”
其实除了涉密区域，埃文斯对整个医院了如指掌。
他并不怕大卫胡乱带路，只是有意用他做肉盾，同时警告他不要想着逃跑。
大卫点了点头，带着三人走出办公室。
踏进走廊，他看四个大汉被绑得严严实实扔在墙边。
“呵，没想到一个华国人外加一个女孩，竟然能干翻我四个手下。”
大卫苦笑一声。
他原本在这条走廊布置了十几个雇佣兵，却都被AI提前调走，只留下四个调不动的卫兵。
四人走下漫长黑暗的楼梯，穿过一片狼藉的行政楼入口，来到欧米伽小队之前关上的防火门前。
这扇门已经被经过的雇佣兵打开，前方是没有窗户的昏暗走廊，通往门诊大厅。
隐约能听大厅里有惊慌的人群正在四散而逃。
“快走，别磨蹭。”
埃文斯推了一把大卫。
大卫带着三人继续往前走，进入通往中控室的楼梯间。
发电机就在中控室下方。
经过中控室走廊的时候，埃文斯看见倒在血泊中的雅各布。
雅各布斜靠在一个墙角边，手里还死死攥着步枪。
他半睁着眼睛，看起来疲倦得快要睡着。
然而瞳孔对射入的光线已经没有了反应。
埃文斯轻轻拍了拍雅各布的脸颊。
“唰...”
雅各布背靠着墙，缓缓滑倒在地板上，在洁白的墙面上留下猩红的划痕。
“该死的东西！”
埃文斯怒吼一声，挥起枪托“啪”地砸在大卫的脸上。
随后他一把拽起大卫，用枪抵住大卫的下颚，眼球里的红血丝隐隐涨动。
刚才在经过行政楼入口的时候他就想这么做了，只是到了这里才爆发。
大卫的脸皮被枪托砸破，几条血痕流了下来。
他高傲的颧骨上终于有了一些狼狈的痕迹。
“他们曾经也是我的手下，我不比你好受。”
不知是诚心道歉，还是为了自己的小命而求饶，大卫的话出人意料。
埃文斯并不买账，只是将大卫扔到墙上，一脚踢在他柔软的腹部。
“起来，带我们下去启动备用发电机。”
他收回右脚，冷冷地命令着蜷缩在地板上的大卫。
大卫的鞋底沾满血液，在双手反绑的情况下，打滑摔了两次也没站起来。
他的领带翻在衣领外，被枪托砸过的脸上开始肿胀变色，青一块紫一块。
艾莉婕把他扶了起来。
“谢谢，杜兰小姐。”
点头致谢后，大卫抬起头继续往前走。
埃文斯擦了擦眼角，用手合上了雅各布的双眼，随后跟了上去。
几人越往下走，楼梯间里的烟雾就越浓。
黑烟就像雾化的辣椒水，在每个人的呼吸道里撒野，呛得人眼泪直流。
埃文斯用枪托砸碎消防应急箱的玻璃，从里面取出三个面罩，给冷敬和艾莉婕各分了一个。
戴好面具，艾莉婕见大卫被呛得直不起身，便从应急箱里拿出面具帮他戴上。
现在的烟雾浓度也许不够致命，但足以大卫看不清方向，很难起到带路的作用。
全部戴上面具后，几人继续下行。
黑烟越来越浓，战术手电已经起不到什么照明的效果，几人靠着楼梯的护栏辨别方向，两脚全凭感觉往下迈。
大卫走在最前面，
因为双手反绑，
只能用一种很不平衡的姿势艰难行走，
并且浓烟让他只能看见眼前很近的距离，就像在看一面分辨率很低的显示器，到处都是马赛克。
就在他睁大了眼睛左右观察楼层的时候，
忽然撞上了一个软绵绵的物体。
大卫猛地回过头，
却看到浓烟之中，
浮现出一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