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我，不是下嫁。”
……
粗糙的指腹抚在脸上发出痒意，眸中的水光颤动着，似乎一时不明白这句话是何意。
成玉看着依旧沉着冷静的这张脸。
一如既往的好看，比那些梁三李四都要好看。
她觉得自己喜欢苍渊，十成有六成都是拜这张脸所赐的。
还有苍渊身上的那股沉稳，当初绾绾中蛇毒时，他比所有人都冷静，她们都没反应过来，解毒药就喂进了绾绾和她口中了。
那哪是什么解毒药啊。
成玉觉得那简直是迷魂丹。
见她一脸困惑又盯着自己出神的模样，苍渊只当她没听清，又红着脸重复了一遍：“你嫁给我，不是下嫁。”
成玉依旧不明所以，揉了揉发痒的眼睛：“不是下嫁是何意？你要入赘吗？”
她似乎在心中思索了一番，又道：“入赘也可以，我们家做丝绸生意，有钱，我爹娘疼我，还不舍得我嫁人呢，入赘说不定她们更开心……”
“也、也不是入赘。”苍渊道。
成玉皱起眉头：“那你究竟想说什么？”
她心里急躁不安，忍不住伸出手在苍渊身上推了一把，像是他再不解释清楚，她便要走的模样。
没成想这一推。
不但没推动，反倒还把人逼得更近一步。
像是怕她真的走了，黑漆漆的身影朝着假山压下来，双臂撑在两侧，将成玉整个人困在假山之间。
“三小姐。”苍渊的声音很轻，却如粗粝的沙砾在成玉耳中划过。
他神情认真，像是在决定一件十分庄重之事：“我有官职在身，如今位至三品，三小姐嫁给我并非下嫁，而且……我养得起三小姐，只是我并无家人，三小姐若嫁过来，便只能你我二人过日子了。”
“三小姐可想好了，当真要嫁给我？”
成玉毕竟是公孙府千娇万宠的三小姐。
苍渊虽有官职在身，可说白了，他如今是没有家的，殿下在京中赐给他的宅子一直荒着，他平日里就住在暗卫部的住所里。
名下的钱财赏赐也从未打理过。
若成玉嫁给他，估计要为他操持不少琐事，连家也要她一并替他管了。
成玉听得一愣一愣的。
好好的小侍卫，怎的就变成个三品官了？而且还没有妇人口中蹉跎新妇的婆婆公公。
只能她和他二人相守了？
成玉瞪大双眼，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你说的可是真的？”
苍渊弯下腰，直视着她：“绝无半句假话，若三小姐不愿意……”
不等苍渊说完，成玉脸上惊诧的神情逐渐变得开朗：“竟……竟有这种好事！”
“……三小姐觉得这是好事？”苍渊撑在假山上的双臂有一刻的松动。
“不是好事吗？”成玉笑眯眯道，“没有公公婆婆，就等于没人管着，多自由自在，而且我会看账管家，我都能替你管了，就是……”
“就是什么？”苍渊觉得自己心都快跳出来了。
“就是不知晓你到底愿不愿意娶我。”
死木头。
说半天了，也不给她来个准话。
“娶！”苍渊觉得自己是逃不出成玉的手掌心的了。
“我愿意娶三小姐，我明日便回去求殿下恩典，然后备礼，去公孙府登门求亲……”
看着急哄哄恨不得明日就拜堂成亲的人，成玉心底是说不出的甜，连忙上手捂住他的嘴，笑道：“用不着这么急，你先容些时日让我跟家中长辈说一说。”
免得到时候苍渊忽然上门来提亲，把众人吓一大跳。
苍渊垂眸看着那只白净的手，滚了滚喉结：“是我想得不周到了，我都听三小姐的。”
“你怎的还叫我三小姐？”成玉欣赏着两人现在的姿势，只觉得他这副模样实在讨人喜，“你不知晓我叫什么吗？”
苍渊：“知、知晓，只是如今还未成亲……我直唤三小姐的名讳不大合规矩，等……等来日成亲了再改口也不迟。”
“哦～”成玉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
他口口声声都是为她的名声着想，可若是他不把她困在这假山上，成玉便更相信他的话了。
“那苍侍卫这般将我困在这，便是合规矩了吗？”
慌乱的视线和狡黠的眸色碰撞。
苍渊顺着她的话把视线下移了几寸，这才瞧见两人快相贴在一起的身体，顿时双臂一抖，踉跄着步子往身后撤去。
成玉哪里会让他如愿。
上手扯在他的腰带上，又把人扯了回来。
苍渊方才是用掌心撑着假山的，两人之间还能留些空隙，可成玉这一扯是他没料到的，反应过来时，只能屈起小臂撑着了。
“三小姐……”他的语气听起来像求饶。
成玉更不肯让他走了，笑吟吟地抬着脸逼近他：“怎么啦？如今你可是我的人了，还不愿意让我碰你吗？”
苍渊觉得她这话有些不对。
可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还、还未成亲，”他偏头躲过成玉凑近的气息，“等成了亲，三小姐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成玉觉得自己此刻像个调戏小美娘的男子，苍渊越是这副模样，她就越是想做些什么。
她伸出指尖，勾着苍渊的下巴将他的脸挪回。
视线缓缓移到苍渊紧抿的双唇上：“我不要等成了亲，我现在就要。”
“三小姐，我……”
今晚的圆月好似格外亮堂。
苍渊连成玉脸上的绒毛、眸上的鸦睫都看得一清二楚，可他数不清到底有几根。
唇瓣上温热的触感是他从未体会过的软。
苍渊不敢动弹半分。
成玉也是第一回做这种事儿，她往日里只在话本上看过。
她仰着头在苍渊的唇上磨蹭了几下，除了有些软软的热热的，她也亲不出个所以然来。
苍渊还是呆呆愣愣的，一动不动。
成玉顿时有些泄气，抬手砸了一拳苍渊的胸口：“你为何不动？”
苍渊被她瞪得浑身发软，嗓音都哑了：“我、我不敢……”
成玉又砸了两拳，一拳比一拳力气大：“你方才还说我想做什么都可以，那我现在要你亲我！”
成亲都答应她了。
不过是亲一下而已，又有何不可呢？
苍渊此刻的理智早已抛到九霄云外了，眼中只有那张叽里咕噜的嘴。
她说什么呢？她叫他亲她。
几乎一瞬间，成玉的双手便被一股力道钳制住，那袭黑影也对着她压下，将她的嗔怪声尽数吞入了腹中……
两人都是头一回，也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苍渊只想着亲一下便好了。
可亲到最后，两人都险些失控。
还是苍渊硬生生拧了把大腿，才把自己给拧醒的。
怀里的人软得一塌糊涂，抱着他不肯撒手，一个劲儿地在他腰腹摸，摸两把便咽一咽口水……
最后还是苍渊把成玉抱回去的。
他不会哄人，只能回想着殿下平日里哄小主子的法子，哄着成玉回屋去睡觉。
可成玉却不肯吃他这一套，直说他这是用来哄孩子了。
她又不是孩子了。
苍渊只好顺着。
只是这一顺，又险些沉浸在温柔乡里出不来了……
————
苍一还在房顶上回味着苍渊红眼的模样，心里连怎么安慰苍渊他都想好了。
只是没想到苍渊回来的第一句话便是：“我要成亲了，你记得给我备份子钱。”
苍一：“……”
苍一还没从这句消息中反应过来，一抬眼，便瞧见苍渊红肿的双唇。
他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你这嘴是怎么回事？你别告诉我是被谁啃的，还有，你身上怎么一股女人香。”
闻言，苍渊甚至还意犹未尽地在自己身上闻了闻。
是挺香的。
苍一一瞧他这副开了春的模样便什么都知晓了，他酸得直冒苦水：“渊，你说话啊！你是不是和三小姐……”
还未等他说下去。
苍渊便皱眉打断他：“还没成亲呢，你别到处乱说，免得坏了三小姐的名声。”
“真是三小姐啊？”苍一压着声音低吼，“三小姐不是不喜欢你吗？”
苍渊也是这会儿才想起这回事，成玉晚膳说的那句话他还没问是何意呢，但他觉得是不必问了的。
小主子与三小姐不同。
小主子自小被殿下一手带大，年纪小性子娇，殿下平日里宠得都不舍得撒手。年年日日养下来的性子，自然会更粘着殿下一些。
三小姐和他相处的时日不多。
但苍渊觉得往后的日子还长，三小姐往后有许多机会可以想他。
像他此刻便有些想三小姐了。
苍渊幽幽地看了一眼苍一：“我跟三小姐之间很好，用不着你在这挑拨离间，若有时间，还是操心一下你自个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