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文炳将那封书信再次细细研读一遍;
方将那几张薄纸缓缓放下,目光凝重地望向朱贵道:
“齐王明鉴;
这位李助李先生,着实是位深藏不露的高人。
其谋划布局之精妙,堪称算无遗策;
更兼一身武艺已臻化境。
相传其一手剑术神鬼莫测,故而江湖送号‘金剑先生’。
那淮西巨寇王庆当年能在短短时日内啸聚一方,打下偌大基业,此人实为其幕后第一推手。
他那身本事甚是诡异飘忽,说他是法术通玄的法师,招式却又是实打实的江湖绝技;
说他是顶尖的江湖游侠,却又带些方外之士的玄妙。
若论在斗室之间、方寸之地搏杀。
末将斗胆直言,莫说寻常将领,便是我等帐下骁勇,怕也难寻其敌手……”
朱贵不由得点头认同。
这个李助可是打的卢俊义毫无还手之力。
若不是公孙胜出手,卢俊义说不定都被此人斩杀。
“既然金剑先生来了大名府,本王自然要客客气气,尽量收为己用。
来人,准备纸墨,本王先修书一封给李怀,让他务必留住李先生……”
…………
巍巍太行,苍峰如屏。
“末将等恭迎齐王!”
壶关之外;
早已是甲胄鲜明,旌旗猎猎。
林冲、杨志、徐宁、山士奇、竺敬等一干齐军重将顶盔贯甲。
齐齐向着策马而来的朱贵及其扈从躬身施礼。
他们声如虎啸龙吟,震得山谷回音不绝。
“呵呵……”
朱贵朗声一笑,利落地翻身下马。
他身披一领玄色披风,内罩一套精铁锁子甲,腰挎龙吟宝剑。
整个人显得英气勃勃,不怒自威。
朱贵身后跟着黄文炳、张叔夜、史文恭和武松这两文两武。
再后面是一队精锐的齐军护卫……
他目光扫过眼前一张张熟悉而坚毅的面孔,向众将虚手一扶,示意起身。
“诸位将军辛苦了,免礼吧!”
“齐王里面请……”
几员将领列到两旁,向朱贵几人再次躬身。
“壶关……”
朱贵却并未急着迈步。
他驻足仰首,目光如鹰隼般,越过拱卫在身边的将军们,投向那雄踞于山势险要之地的壶关上。
只见这座依山而建的关隘规模并不算特别宏大,却占据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利。
两侧是刀削斧劈般的绝壁,中间一条狭窄谷道被这关城死死扼住。
关楼虽简陋,却透着百战雄关的铁血之气。
那高高的关墙上齐王帅旗在凛冽的山风中“呼啦啦”地恣意飞扬。
仿佛一条张牙舞爪的青龙。
旗影之下,是一排排持戈挺矛、警惕如鹰的精锐士卒。
他们的战甲在日光下折射出冰冷的金属光泽。
还有一门门狰狞的火炮,以及森冷的床弩,在大旗的遮掩下若隐若现……
“好!好一座固若金汤的雄关!”
朱贵眼中闪烁着欣赏与满意的光芒,不由得连声赞道:
“有此雄关,有此虎贲劲旅,何惧塞外异族?”
朱贵夸赞几句,便带着所有人进了关。
这座壶关也不知道什么年代建立。
关墙之上,青石斑驳,刻满了岁月的痕迹。
众将簇拥着朱贵,在宽敞的城墙甬道上缓步前行。
林冲在侧前方引路,待到视野最为开阔的一处箭楼旁停下脚步。
他指着远处一片朦朦胧胧的大山,开口说道:
“齐王请看,前面就是分割中原和西夏的横山了。
越过横山就是西夏的地盘。
从壶关到横山有百里左右的一片平原。
这片平原根本没有百姓敢在此生存……”
“哼……”
朱贵不由得重重一拍城头,关外的方圆百里,这可是多少耕地啊?
若是全部种上粮食,养活一两万人马不成问题。
“可有西夏狗贼的消息?”
“回齐王,根据解氏兄弟传来的消息来看。
西夏狗贼在晋王李察哥的率领下,已经到了横山下。
双方的探子也翻越横山,试探着厮杀了几场……”
朱贵点点头道:
“西夏大军没有越过横山便好。
传令下去,我们先紧紧守住壶关方圆百里的地方。
其他地方尽量不要过多插手。”
“末将领命……”
朱贵又向远处看了片刻,便带着众人下了关头。
…………
横山;
这座延绵横亘数百里的大山。
如同天地间一道巨大的门槛,硬生生地将丰饶富庶的中原,与苦寒贫瘠的西夏阻隔开来。
同时也是两国世代为敌的天然疆界。
此刻,在横山西夏一侧的山脚之下,无边无际的牛皮军帐,密密麻麻地覆盖了整片谷地。
旌旗招展,马嘶人沸,粗粗估算,这片营盘容纳的军马何止十万之众?
营地最中央,那顶最为巨大牛皮帅帐内,炭盆燃烧正旺。
一个身着铁甲,头顶钢盔的英武男子,正眼神灼灼的盯着面前的沙盘。
这男子大约有三四十岁左右。
虽着戎装,但面相带有几分汉人儒雅气质,与帐内其他人明显不同。
他便是西夏国主一母同胞的弟弟,当今西夏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手握重兵的晋王——李察哥!
李察哥下方左右两侧,立着十几员彪悍的西夏将领。
这些西夏将领头顶都剃光,头顶四周围或留着一条条的小辫子,或披头散发,只用一条发箍勒住头发。
李察哥在西夏位尊权重,威望极高。
西夏所有的精兵强旅,多在其掌控之中。
若非他始终恪守臣道,对乃兄忠心耿耿。
凭其拥有的实力与才干,篡夺帝位亦非难事……
“诸位将军……”
李察哥再次看了几眼沙盘,豁然转过身。
目光如同冰冷的铁钩,扫过帐中每一位将领的面孔:
“我们和宋朝交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对于他们的布防和战力,大家都了解个差不多……”
李察哥说到这里,眼光看向帐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这一口气哪怕在厚重的牛皮大帐内,也形成一道哈气。
他顿了顿,脸上的忧色更深,再次看了一眼帐外影影绰绰的士兵身影:
“不到万不得已,本王实不愿与宋廷倾尽国力打一场大战。”
帐内众将闻言,不由得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不明白晋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