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毅查到了一个厨子。
姓鲁。
专门卖熟羊肉和羊汤的。
生意挺好的,听说一日能卖两头羊。
他的铺子就开在长安城里。和老丈人家隔了两个坊。
他原本是个在街上浪荡儿。爹娘家里其实也不算穷,他自己行老幺,又受宠。生得膀大腰圆,有一身的力气。
那会儿喜好拉帮结派逞威风,所以成日在街上混着。还有个诨号叫鲁大膀子。
鲁大膀子后头和人打架,伤了人,把人腿给打折了,就吃了牢饭,罚了苦役。
等三年后人回来,倒是想通了,浪子回头了。
于是在家里的帮衬下,开了这么一间羊肉馆。
鲁大膀子也是真的脱胎换骨了,再也不像是从前那样,然而勤勤恳恳,踏实下来。
这不,去年春日,就在家里的张罗下,还娶了媳妇。
娶了媳妇后,鲁大膀子两口子一个负责切肉炖肉,一个负责张罗客人,洗刷盘子,羊肉馆生意倒是更红火了。
只是去年冬天,他媳妇怀了孕,不小心摔了一跤见了红,还得吃药保胎,就回家养着了。
可后来那孩子还是没保住。
而且还是他媳妇回娘家时候,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流产了。
为这个,鲁大膀子还和岳丈家里吵了一架,好几个月都不来往。
前些日子,他媳妇大概和他也吵了架,就赌气回了娘家。
鲁大膀子来接过媳妇。
日子正好也对得上。
只是他现在待人都很和善,而且瞧着脾性很好,所以谁也没往他身上联想过。
甚至出了这个事情后,他还接走了岳父一家,去他家里暂住,避一避。
谈起那个凶手,也是十分不客气地叫骂。
所以,更没有人怀疑他了。
闻毅说完了鲁大膀子的情况,就道:“我觉得,只怕就是这个鲁大膀子。”
顿了顿,他又道:“我已让人去鲁大膀子家附近打听了。看看鲁大膀子是个什么情况,还有没有别的可疑之处。”
就在这个时候,范九也回来了。
范九带回来了一个牙行的掌柜。
这个掌柜说,见过那画像上的死者。
祝宁和柴晏清他们听到这个话,顿时都精神一振:皇天不负有心人!
柴晏清又让范九将掌柜带过来。
那掌柜进来,行礼过后,也知重点是什么,于是赶紧开口说明白情况:“这人曾经由我们介绍,在长安城里找活干。就是去年冬月!”
他还特地解释一句:“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完全就是因为那个时候找活的人太少了。找活儿的人都是过完年多 。那时候都快过年了,好多人为了回家过年,反而要走。所以,我记得深。”
柴晏清只问他:“最后你介绍他去了何处做工?”
掌柜的毫不犹豫:“我查看过记录了,是鲁记羊肉汤!”
鲁记!
听到这两个字的人,几乎都是忍不住激动了一下:这不就对上了吗!
鲁大膀子!
鲁记!
尤其是闻毅,立刻看向柴晏清:“我去将人抓回来?!”
柴晏清也是毫不犹豫一点头:“快去。”
这种时候,宁可是错了,也不能耽误时机。
不然人跑了,就不好找了。
闻毅也是飞快出去。
范九主动请缨:“我也同去!”
柴晏清一颔首。
范九拔腿就去追闻毅。
牙行掌柜看着两人,也是目瞪口呆,小心翼翼道:“这人……是在鲁记没了的?”
问这个问题时候,牙行掌柜那叫一个心里忐忑:这要是真的,那可是会影响自家生意的啊!
毕竟,这要让人知道了,谁以后还敢让他们做中人,介绍活计?
柴晏清却没有回答牙行掌柜的话,只又问一句:“冬日找活的不多。那你可还记得,鲁记还有没有雇佣其他人?都是年轻的男子。”
牙行掌柜摇头:“那没有了。我认得他,他长得很是高大,我印象深着呢。”
“那其他牙行呢?”柴晏清再问。
牙行掌柜仍是摇头:“那就不知道了。”
只是他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还是需要积极一些,于是就又道:“不然,您派人跟我回去,我帮您打听一下。”
柴晏清同意了,叫了人去跟着牙行掌柜回去再打听。
等安排完这一箩筐的事情,柴晏清一转头,就看见祝宁领着江许卿和小吉,三人眼巴巴看着他。
柴晏清:?
祝宁眨巴眼睛:“我们一起去看看?”
江许卿也在旁边跟着敲边鼓:“对对对,这么大案子,我们也去长长见识!”
小吉吭哧吭哧说不出来话,脸都有点红,但眼巴巴地目光就没变过。
柴晏清懂了:这是都想去看热闹。
没什么犹豫,柴晏清就同意了:“那走吧。”
只不过范九走了,所以只能让樊登赶车。
樊登握着鞭子,也是十分地激动:总算是有了用武之地!还不用和范九挤!
等到他们一行人紧追着到了鲁记羊肉汤馆,闻毅和范九也才刚进去找鲁大膀子问话。
祝宁身手矫健跳下马车,迫不及待就往店铺里去。
柴晏清忙跟上,生怕到时候鲁大膀子闹将起来,到时候冲撞到了祝宁。
羊肉汤馆里还有客人在。
眼瞧着这一波又一波的官差进来,个个儿都有点儿傻眼。
心里也是跟着忐忑:这鲁大膀子,是犯了什么大事不成?!
不过,立刻就走的是一个也没有,一个个都坐在原来位置上,悄悄地往后头张望——虽然其实根本看不到后头。
祝宁一进了后院,就差点被熏得退出去。
咋说呢。
实在是味道太重了!腥膻味,血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后,就是标准的屠宰味道。
而且是经年累月积攒下来的味道。
浓郁得让人闻了都有点儿想反胃。
祝宁默默地掏出了口罩戴上,还顺手递给了柴晏清一个。
身后的江许卿和小吉也掏出了口罩戴上。
在院子里压着鲁大膀子的范九和闻毅眼睁睁看着他们几个戴上口罩,一时无言:不是,那我们呢?
鲁大膀子竟也没有挣扎,只是皱眉对着柴晏清问:“这是做什么?”
柴晏清看向鲁大膀子,微微扬眉:“你犯了什么事,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