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原身回来了。
这三年,她每年都会离开一趟,远行一月,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她去时的好心情和回归的闷闷不乐。
她一闷闷不乐,遭殃的就是别人。
果不其然,今年,她又闷闷不乐地回来了。
只是,今年的闷闷不乐好像又有哪里不太一样,竟然带上了一丝焦躁。
“喏玄翼,这是给你带的海螺。”
原身把玩具放到冥玄翼手心,下一秒,手掌就贴到她额头,抚了抚眉心。
那是恩师存在过的痕迹。
除了她,恩师还给冥玄翼开了脉,她在这世上疯狂寻找冥台秋的痕迹,可所有人、所有事都告诉她,冥台秋只是她一个人的梦境。
也只有玄翼和她,她们两人的气脉能够证明了。
送完海螺,她看向站在门口似乎有什么话想对她说的大王,“有事?”
大王看着她那张不带一丝情绪面庞,背脊一阵发凉,总觉得下一刻若是说错什么,也会同那些敌人一般,死在她手中。
“我……我来看看玄翼。”
原身探究的目光让她忍不住冒出冷汗,她憋了半天,还是不敢说。
“我想杀人。”
她不说,原身却是开口主动朝她讨活儿。
“啊?”想……想杀人?!
是了是了,每次远行回来,都会发狂一次。这三年,敌人最害怕的莫过于这段时间!
大王要是不给她下军令,分配吞并任务,麻烦的就是她们自己了!
“好、好好,你先别急,我现在就跟诸位大臣商议一下先灭那个国。”
这三年,她们吞并了一百多个国家,原身一个人干灭九十九国,剩下几个,才是她们两百个女将谋士一起吞的。
原身灭国快,所到之处只问一遍,降还是死,没有第三个选项,所有犹豫或者宁死不屈的人,都成了她气下亡魂。
因为杀得太快,大王不停招募贤才,掌管城池的人却一直处在极度紧缺当中!
诸位谋士大将跳起脚来请求大王缓下进攻,着重内部消化,这话一说,她们就后悔了。
原身上不了战场,就开始铲除异己,对她们下手,大臣们大换血,死到只剩三分之一时候赶紧哭着求大王扩张。
这下,所有人意见高度一致。
连大王也是。
之后给原身的军令,她也是超额完成,打一国送三国。
大臣们每天最头疼的,除了原身那把悬在脖子上的镰刀以外,就是缺人。
有点军功的都获得了职位,可人还是大缺特缺,大王不得不开启按月计算的官试。
她们在这里抠破脑袋想法子吸引人才投奔,原身却在那边以一己之力吓跑所有人,她们只能在目标选择上给她加大难度,想办法挫挫她的锐气。
议政殿内。
“打真国吧。”一谋士道,“现在那里是冥禾的天下。”
“冥禾?你是说传闻十岁就达到仙级的,诸天骄之首的冥禾?”
“对,普通天骄这些年我们收的还少吗?……只是可惜了。”
有些硬骨头直接死在了战场上,死在了原身手中,其中不乏经世之才!
这个冥禾,是除开那几大强国老怪物以外,最有可能和原身有得一拼之人。
就如现在流传的那句话——冥有二不言,不言大魔王,不言小君禾。
没人知道原身名字,只知道她姓冥,被人称作大王女,人送外号,大魔王。
另一个圣君,同样姓冥,叫冥禾,是公认的天骄之首。
不过,只有她们知道,二王女冥玄翼同样天赋惊人,如今八九岁而已,也快到达仙级,颇有冥禾当年之姿。
“好!那就打真国!”
真国也是大国,赢了有可能收获绝世天骄一枚,输了,正好让大王女消停消停。
这般,原身踏上了讨伐真国的道路,一去便是半年。
真国死伤惨重,原身也意外停留在战地许久未归,她和冥禾打得有来有回,焦灼之时,两人都认出了对方,坐下来聊了许久许久。
她也不记得冥台秋了,原身心里的失落在见到她后又加重了一分。
恩师是自己想象出来的?
不,她绝对不信。
第四年,她又回到了小土坡。
“恩师,你也休息够了,该回来了吧?”她坐在小屋里,静静摩挲着无字牌位。
一日、两日、三日。
一月、两月、三月。
时间渐渐来到第四年年尾。
“怎么还不出现。”她蹲在门口,释放周围的万里领域收了又放,放了又收。
“明明三年后就会回来的……”
她数着日子,硬生生熬到了第四年年末。
“今日再不来,便是过去整整四年了!”
“我也不记得您,不记得……所以,可以回来了吗?”
她像上次一样闭上眼,暗自祈祷。
“求您,求您快回来!”
她满含期待地睁开眼,和之前的无数次一样,迎来的,只有一片寂静。
她在等。
等敲门声响。
只是这回——门再没有响起。
她在屋中枯坐了一年又一年,一年又一年……
不知过了多久,冥玄翼和冥禾跋山涉水找到了她。
这天下除了那几大强国,已经只剩下三百多个天骄国,正是需要她的时候。
“阿姐,你该回去了。”
冥玄翼扫了眼状态极差的原身,看了看简陋的屋子,心中难过。
这十几年,阿姐就住在这么个地方,一动不动,她身边的尘灰堆得有两寸多高,人也瘦得皮包骨,要不是那微弱的气息,就好似一具盘坐的尸体。
屋子里都是陈旧难闻的气息,冥禾推开窗户,让光透了进来。
“出去!”
窗户打开的瞬间,原身抬手一挥,嘭一下又给关上。
冥玄翼和冥禾也被她的气震飞了出去。
她在等人敲门。
也在等人推窗。
“阿姐!”
“大王女!”
两人半跪在地,艰难稳住身形,高呼之时,也捂住胸口,猛地吐出一口血。
她……又变强了!
这么多年竟是一直盘坐在此修炼吗?!
两人盘腿调息,目光不经意落在正对窗户的小土坡上。
那里有一棵孱弱的小树,小树旁,列着几排无字牌位。
“阿姐是在祭奠谁吗?”冥玄翼低声喃喃。
“大王女好像一直在寻一个人。”
冥禾记得原身提过一个名字,“叫什么……台……秋。”
“冥台秋。”
她低声念诵出名字的时候,小屋门猛地从内炸开,一阵狂风裹着一个头发披散,眸红色厉的女人席卷而出。
原身扼住冥禾的喉咙,情绪激动,“你想起来了,你想起她来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