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历法1020年3月10日，黎明前的黑暗笼罩着圣州大地。风穿过枯死的树梢，发出如泣如诉的呜咽声。莫青蹲在一处高坡上，手指轻轻抚过腰间那把淬了毒的短刀，刀柄上缠着的布条还残留着妹妹的血迹——那是半年前飞云门屠村时，年仅十四岁的妹妹被刺穿胸膛前死死抓住的布条。
\"时辰到了。\"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莫青回头，看见副盟主石岩那张被火烧伤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石岩全家八口人，如今只剩他一个。
莫青站起身，举起右手做了个手势。黑暗中，数十道黑影如鬼魅般散开。这是圣血盟的第一次大规模行动，目标是飞云门和铁剑盟在圣州西部的七个据点。三个月来，他们潜伏在仇敌身边，做最低贱的杂役，记下每一个换岗时间，每一处防御漏洞。
\"记住，\"莫青的声音冷得像冰，\"我们不要光明正大的对决，只要他们死。\"
飞云门西部分堂，值夜的弟子打着哈欠，丝毫没有察觉寨墙下的阴影里有什么在蠕动。一个瘦小的身影——那是曾经在药铺当学徒的林小七——将一包粉末撒入水井。那是他花了两个月时间改良的\"血魂散\"，无色无味，发作缓慢但无药可解。
天色微明时，飞云门分堂的晨钟响起，弟子们如常起床洗漱、用餐。没有人注意到厨房帮工的老妇人眼中闪过的仇恨——她的孙子被飞云门弟子当街砍杀，只因为孩子不小心碰脏了那弟子的靴子。
\"今天有肉汤！\"一个年轻弟子兴奋地叫道，舀起一大勺送入口中。负责伙食的杜老伯低着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肉汤里加的不是盐，而是磨碎的毒蛛腺体，三个时辰后，喝汤的人会从内脏开始腐烂。
正午时分，飞云门分堂乱作一团。先是井水边倒下了十几个弟子，面色铁青，口吐白沫；接着是吃过早饭的一批人开始腹痛如绞；更可怕的是，马厩里突然冲出十几匹疯马，见人就踢——有人给马喂了致幻的草药。
\"敌袭！敌袭！\"分堂主赵无痕提剑冲出，却见寨门轰然倒塌，一群衣衫褴褛、面容扭曲的人手持各式武器涌了进来。他们不是训练有素的武者，但每一双眼睛里都燃烧着刻骨的仇恨。
\"你们是什么人？\"赵无痕厉声喝道，剑光一闪，已经刺穿了一个冲在最前面的老者的胸膛。
老者倒下时却死死抱住了赵无痕的腿，口中溢着血沫笑道：\"清河村...张大夫...你杀我妻儿时...可想过今天？\"
赵无痕猛然想起，一周前他带人洗劫的那个村子里，确实有个试图用银针反抗的郎中。就在他愣神的刹那，一柄短刀从背后刺入他的肾脏——莫青像幽灵一样出现在他身后。
\"飞云门赵无痕，\"莫青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如同地狱传来的低语，\"你杀我妹妹时，她求过你吗？\"
赵无痕想转身，却发现四肢开始麻木——刀上有毒。他惊恐地看着这个面容冷峻的年轻人，终于想起了那个被他当胸一剑刺穿的少女。少女临死前喊的是\"哥哥会为我报仇\"。
这一天，圣血盟同时袭击了飞云门四个分堂和铁剑盟三个据点。他们没有正面强攻，而是用陷阱、毒药和心理战。有的帮派弟子被引到沼泽；有的被诱入布满尖竹桩的陷坑；更有人半夜被割喉，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短短三天，飞云门和铁剑盟在圣州西部的势力几乎被连根拔起，死伤超过两百人。消息传开，其他参与过屠杀村落的帮派人人自危。
\"必须联合起来剿灭这些刁民！\"铁剑盟盟主铁狂在紧急会议上拍案而起，\"他们已经疯了，根本不顾江湖规矩！\"
飞云门门主云飞阴沉着脸：\"探子回报，圣血盟现在聚集在黑木林一带。我们集结精锐，一举歼灭。\"
然而他们不知道，圣血盟的侦察网络远比想象中严密。一个曾在铁剑盟马厩做工的少年——他的双手被铁剑盟弟子砍去四根手指——偷听到了会议内容，连夜将消息传回。
\"让他们来，\"莫青冷笑，\"黑木林会成为他们的葬身之地。\"
但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双方的预料。当七大帮派集结五百余人向黑木林进发时，一支神秘的部队早已埋伏在他们的必经之路——断魂谷。
这支全身黑衣、脸戴铁面的部队正是圣州秘密军团\"影刃\"，专门执行官方不便出面的肃清任务。他们像收割麦子一样收割着帮派分子的生命，箭雨、滚石、火攻轮番上阵。帮派联军猝不及防，死伤过半，余众四散奔逃。
\"为什么？\"铁狂胸口中箭，跪在地上质问走近的黑衣统领，\"我们每年给州府上供那么多银子...\"
黑衣统领掀开面甲，露出一张冷峻的脸：\"圣州不需要无法无天的屠夫。你们屠杀村落时，可想过那些也是圣州子民？\"
侥幸逃出的帮派残部不足百人，他们决定前往圣州联盟军团求援。联盟军团驻扎在百里外的磐石要塞，拥有1万精锐，是圣州最强的武装力量。
当灰头土脸的云飞、铁狂等人跪在联盟军团长萧远山面前时，这位以铁血着称的将军却露出了罕见的讥讽笑容。
\"江湖恩怨，联盟军团不便插手。\"萧远山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那是圣血盟秘密送来的——用被屠村落中挖出的玉石雕琢而成。
\"萧将军！\"云飞急道，\"那些贱民用了最下作的手段，他们下毒、设陷阱、暗杀...这已经违背了江湖道义！\"
萧远山突然大笑，笑声中充满讽刺：\"江湖道义？你们屠杀手无寸铁的村民时，怎么不讲道义？\"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些往日嚣张的帮派首领，\"实话告诉你们，影刃出手是我的意思。圣州不需要你们这样的祸害。\"
铁狂面如死灰：\"难道就任凭那些贱民...\"
\"注意你的言辞。\"萧远山冷声打断，\"在我眼里，现在的你们连'贱民'都不如。滚吧，别让我改变主意把你们交给圣血盟。\"
帮派首领们仓皇逃离磐石要塞时，没人注意到城墙上一个瘦小的身影——她是联盟军团厨娘的女儿，也是圣血盟的联络人。女孩望着仇人们狼狈的背影，嘴角露出与她年龄不符的冷笑。
与此同时，黑木林深处的山洞里，圣血盟正在举行祭奠仪式。三百多个牌位前，幸存者们跪地痛哭。莫青将赵无痕的人头放在最前排的牌位前——那是他妹妹的灵位。
\"这只是开始，\"莫青对众人说，\"只要还有一个仇人活着，圣血盟就不会停止。\"
石岩举起满是伤痕的拳头：\"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山洞里回荡着压抑多年的怒吼。这些曾经的农夫、工匠、书生，如今眼中只剩下复仇的火焰。
夜色渐深，莫青独自站在山巅眺望圣州大地。远处，幸存的帮派分子正在仓皇逃离圣州；更远处，新的曙光即将升起。他摸了摸腰间的短刀，第一次思考：当最后一个仇人倒下后，圣血盟该何去何从？
或许，他们可以从复仇者变成守护者，用鲜血换来的教训保护这片土地上不再出现新的悲剧。这个念头像一粒种子，悄悄落在莫青被仇恨填满的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