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后海那处小院。路上,金戈在国营饭店顺便买了些熟食,几人回到小院吃完倒头就睡。
这一路的奔波着实让众人耗尽了心力,此刻躺在熟悉的环境中,精神一下放开,身体与精神的双重放松,让几人很快进入了梦乡。
没一会儿,人群的打呼声渐渐在小院传开,给这静谧的小院添了几分柔和与安宁。
金戈躺在禅室的土炕上,辗转反侧,一时却难以入睡。
片刻之后,他小心翼翼的从炕上起身,悄然来到小院之中,感知力释放,感受着小院的状况。
只见禅室下方的暗室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老物件,一个个或是用旧报纸仔细包裹,或是装在简易的木箱中,里面填满稻草。
除了这些,还有许多书籍字画和钱币,有铜钱,有银元。一个个大小不一,样式不同。
至于之前的粮食,早已没了一点痕迹,可能是张顺已经将其全部消耗光了。
瞧了一遍之后,他随即将这些老物件收入空间,转而看向一边的绣楼。
这里放着的都是一些大件物品,多是以家具为主,其中还夹杂着不少石器和青铜器。对于这些东西的来历,金戈也不打算过问,直接照单全收。
看完整个小院,他将感知力慢慢延续到前面的院落。
只见前院的一些建筑还是遭到了些许破坏,里面的工作人员也不见一个身着体面的华侨,唯有三两个人,正在偌大的院内来回走动,似乎整个华侨驻地没有因为历史风波而停摆,还在继续工作着。
对于这一现象,金戈感到有些惊讶。要知道,现在这年月,一些极端分子,都敢冲入国外的一些驻华大使馆进行破坏。其中,最有影响力的就是67年火烧英代处事件。
这就不得不说,其将四合院租给华侨办,很大程度上避免了院落被霸占和破坏。虽然这几年的风波对于华侨也不是很友好,可其对华侨的态度却呈现出一种矛盾。
一方面否定华侨的正当权益,另一方面又依赖侨汇支持国内经济?。从而导致“表面批判、实际利用”的现象。这才使得整个院落能够很好的保存下来。
就在其沉浸在对整个院落的探究中时,小院的院门突然打开,一阵微风轻轻拂过,带来一丝凉意。
“大哥?你回来了?”张顺被院中站立的人影吓了一跳,待其瞧见那人影是金戈时,口中发出一阵惊呼。
金戈闻声,脸上带着笑容,转身看向矗立在门口的张顺。当他瞧见张顺憔悴的脸庞和右臂上佩戴的黑纱时,顿时收敛笑意,眉头紧皱起来。
“怎么回事?家里有人去世了?”
张顺微微低下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哀伤与疲惫,缓缓地点了点头:“我娘走了,还有几天就是百天。”
金戈听闻此言,如遭雷击一般,身子猛地一震。他快步走到张顺身旁,双手紧紧抓住他的双肩,急切地问道:“婶子走了?怎么走的?”
张顺抬起头,看着自家大哥满是关切的眼神,声音沙哑的解释道:“三个月前夜里走的,我也没听见动静。早上醒来的时候,没见到老娘起床,我就进屋去看了看,结果人已经走了。大哥,我没娘了,现在就剩我一个了,我成孤儿了啊,大哥!”
说着,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滚滚而下。
金戈看着张顺伤心的模样,眼眶也渐渐泛红,喉头好似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般,半晌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傻弟弟,你还有我啊,往后我便是你在世上最亲的人了,断不会让你孤孤单单的。”
他用力地拍了拍张顺的肩膀,那力度像是要把自己所有的力量都传递给对方,给予他支撑与依靠。
张顺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抱着他的大腿,像个孩子般放声大哭起来,这些年积攒的委屈、无助和失去母亲的伤痛,都在这一刻倾泻而出。
金戈默默地抚摸着他的后背,任由其宣泄着情绪,自己的眼角也悄然滑落了几滴泪水。
屋内的祁天几人听见响动,一个个从沉睡中醒来,走出屋内,默不作声的看着悲伤的张顺。
许久之后,张顺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松开抱着的双手,挣扎着站起身,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大哥,让你见笑了。”
金戈摇了摇头,认真地看着他,“在我面前,无须强撑,想哭就哭,以后都是这样。”
此时,一旁的祁天等人也围拢过来,他们虽不善言辞,但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关切。
大个子走上前,粗声粗气地说道:“张顺兄弟,往后就是自家兄弟,有啥难处尽管说,咱大家伙儿一起扛。”
其他人纷纷点头附和,那质朴的话语如同一股暖流,缓缓注入张顺冰冷的心田。
众人缓缓走进屋内,屋子里还弥漫着淡淡的哀伤气息。
金戈环视众人一圈,心中暗自盘算着接下来的安排。“这些日子,你都是怎么过来的?”他转过身,关切地问张顺。
张顺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叹了口气说道:“刚开始的时候,整日浑浑噩噩的,什么都不想做。后来想着母亲一生操劳,不能让她走了还不安心,便强打着精神料理后事。”
金戈点了点头,说道:“你做得已经很好。等婶子过了百天,你就跟我回东北吧。”
张顺听了,连忙摆手,急切的说道,“大哥,这怎么能行,你在这儿还有生意要做呢?”
金戈摆了摆手,不容置疑的回应道,“不做了,我估计这四九城还要在出乱子,那些老物件是收不完的,等一切太平了,我们再回来。对了,你现在成家了没?”
张顺微微一怔,脸上泛起一丝苦涩,缓缓摇了摇头,“还没成家,如今这年月,哪敢奢望此事,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他垂下眼眸,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似是在回忆过往那些孤寂的日子。
金戈见状,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人生总得有个盼头,等回了东北,安稳下来,寻个好姑娘成个家,也算给婶子在天之灵一个交代。”
张顺抬眼看向金戈,眼中满是感激与信任,重重地点了点头。
接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嘴巴微张,想要说出声,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金戈瞧见他那模样,眉头紧皱,沉声说道,“有事就说,别像个娘们似的,婆婆妈妈。”
张顺闻言,深吸一口气,轻声说了起来,“大哥,你之前不是说你有个胞弟在四九城吗?三个月前,我在料理我娘后事,去国营饭店置办东西的时候看到他了。身边跟着一个女同志,两人好像要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