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说完,拉开门直接往外走,许朝往旁边退了两步,给这个老村长让开路来。
村长在路过许朝身边时,有些佝偻的身体悚然一抖,而后低下头去快步往前。
他竟然就这么出门了,连个手电都没有拿。
“根叔眼神挺好啊。”许朝笑着打趣一句。
夏清时回头看了一眼敞开的院门,以及亮着灯的屋子,太安静了……
老人步子小但频率快,透着一股子急切感。
“根叔,我们这是去哪?”陆燃奇怪问道。
“前面,很快就到了。”村长说。
村子并不大,这些路陆燃都无比熟悉,而且他们现在走的这条,还正是前往神婆家的。
神婆家在村尾,与村民们的房子隔了有一百米的距离,应该是被拆除重建了。
在村长的只言片语中,也不难猜出他要将他们带去哪里。
而他们原本也就是要去找那个所谓的陆先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自己同姓的缘故,陆燃心中总有些说不明的怪异。
活了这么多年,他才知道八卦镜中有个小鬼叫陆渊,桑禾甸又出现了一个奇怪男人,也姓陆,真是巧合吗?
“根叔,村子里怎么突然出现这么多乌鸦?”陆燃又问。
村长叫他回来,是觉得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有古怪,但现在却闭口不谈了。
陆燃并未察觉出村子有什么鬼物的存在,但种种现象又表明了,这里绝对出了问题。
他刚问完,刚刚还小碎步赶着路的村长,突然停了下来,陆燃手机的亮光照在老人惊恐的脸上。
“乌……乌鸦?”
许朝觉得他这反应属实是有点大了,这满树都是乌鸦,不至于他还不知道吧。
许朝正这么想着,就听村长说,“不是乌鸦,不是乌鸦。”
许朝心道,原来是搞错品种了。
就听夏清时问道:“那是什么?”
村长转头,一双浑浊的眼睛瞪着夏清时,嗓音粗粝夹杂着害怕,他说:“是我们做过的恶。”
许朝,“……”
还以为他要说啥,这也太神经兮兮了。
陆燃快步跟着村长,还在问他一些问题,但基本问不出什么。
许朝和夏清时落在后面。
“他这不会是被洗脑了吧?”许朝问夏清时。
“或者说是催眠。”夏清时说。
他认为简单的洗脑做不到这种程度。
简直就像是少了魂魄,一会儿正常,一会儿糊涂。
也就是人们口中的“失魂症”,一般情况下,一些鬼的能力不够,只能勾走人的一缕魂魄,那人死不了,就会变得神志不清,反应迟钝。
但……
他们没有见过其他村民,如果这样的人数众多,那可就不简单了……他在那些玄术书籍中都没有读到过。
陆燃也察觉出了,村长不是老糊涂那么简单,这一去不会来个羊入虎穴吧?到时候他们几个遭了算计,也变成这胡言乱语的模样?
何况许朝还是为了帮他而来的,自己不能这么冒险。
想到这的陆燃停下了脚步,准备和许朝还有夏清时商量一下对策。
村长一个人走出去好几米似乎根本没有发现他们没有跟上。
“根叔,你这带我们去哪啊?你不说我们就不去了。”陆燃冲着老人的背影明知故问了一句。
老人在这漆黑的小道上,缓缓挪动脚步,转过身,语重心长地说:“是陆先生…… ”
陆先生这个称呼,他们已经不陌生了。
许朝:“又是这个陆先生,他到底何方神圣?”
“我们又不认识这陆先生,这么晚去打搅不好吧。”陆燃依旧不肯跟着走。
老人调转步子,回来找他们,急切道:“认识的,认识的,他就是你阿婆月仙的儿子啊。”
这一下陆燃和许朝都懵了。
许朝还没和夏清时说那神婆的故事,所以夏清时并不知情。
“陆渊?”陆燃试探性问了一句。
“是他。”村长肯定道。
许朝和陆燃对视一眼。
“怎么了?这个人你们认识?”夏清时浅声问道。
许朝将他拉到一旁,背过身去,低声道:“如果真是陆渊,他应该五岁就死了,死了有……”
许朝琢磨一会儿,“差不多三十多年了。”
“而且!他的鬼魂就被封在陆燃那面八卦镜中,在陆燃带着八卦镜接触那些鬼物的时候,那些鬼物的阴邪之气反过来滋养着那小鬼,所以才能一直在那八卦镜中。”许朝表情认真的讲述着。
“是有人冒充这个陆渊?”夏清时猜测道。
“现在看来大概只能是这样了,不然真是大白天见鬼了,我和陆燃白天时候还在罗旺校长办公室内,亲眼看见校长把陆渊的魂招出来了。”
“不过,好像知道这件事的人特别少,神婆的那些家人也都不在人世了,到底什么人会这么做,还……”
许朝差点说出,这个冒牌货还他妈认识我?
他总觉得没那么简单,指不定是位面管理局哪个活腻歪了的,拿着剧本在这整他。
想到这,刚刚那恐怖感全然消失了,许朝只想快点会会这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孙子。
……
陆渊站在镜子前,反复确定着自己的燕尾服没有一丝褶皱,头发也是一丝不苟。
他兴奋的神情全然不加掩饰地表现在脸上,他伸手按了按胸口,感觉那里像揣了只兔子。
“许朝!”
他终于要见到他了!
他等这一天,足足等了八百年。
寒冷的雪夜,领口却被他的汗渍所打湿。
脚上的皮鞋擦得能照见人影,默念了二十遍的问候语在舌尖打转,却还是担心自己会不会蠢到舌头打结。
陆渊环顾四周,自信满满,“他会喜欢我为他准备的礼物的。”
腕表秒针像是放了慢倍速。
直到敲门声响起时,耳边所有声音退潮,只剩耳膜鼓动的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