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交给你一个任务,看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否则你以后都得饿肚子!”
骆欣欣把看人的任务交给了厉虎。
一听还得饿肚子,厉虎立刻保证:“我眼珠子都不转,绝对看得死死的!”
吃饱饭可太幸福了,他还想再吃一顿饱饭,不想再饿肚子了。
“眼珠子还是可以转的,但绝对不可以放跑这两人,也不能说出去,谁都不许说!”厉嵘笑道。
“不说,阿爹阿妈我都不说,你们放心吧!”
厉虎使劲点头,他的嘴可是家里最严的,老三小时候尿床,把被子尿湿了,害怕被阿妈揍,让他帮忙应承。
老三说了好多好话,他心软了,第二天说是自己尿的,当时他十岁了,老三六岁,可惜阿妈不信,把他和老三都揍了一顿。
但不管怎么挨打,他都一口咬定是自己尿的,直到现在,他依然是这么说。
阿爹说过,男子汉应得讲诚信,答应的事必须做到,否则就不是男人。
厉嵘将中村和小儿子的四肢都卸了,还喂了他们昏睡药,能睡上七八个小时,这才带上厉龙去找龟田了。
“应该是水秀婶的男人,和金花婶情况差不多,也是死了男人后,养不活孩子,招婿上门的,我想起来了,这男人也是外乡人,亲人死绝了,和金花婶男人一样的情况。”
厉龙表情变得严肃,怪他疏忽了,寨子里居然混进了这么多小鬼子,还潜伏了二十来年,他身为小祭司,太失职了!
“敌人太狡猾,而且他们来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骆欣欣安慰他,小屁孩心思太重,还总喜欢把担子往自己身上扛,活得太累了。
“我身为祭司的接班人,必须时刻关注寨子的情况,我确实失职了……”
厉龙还是很自责,整个人变得很失落。
“你们祭司主要负责什么?”
骆欣欣很好奇,以前只在影视剧里见过祭司,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头上还插着羽毛,领着一群人跳很古怪的舞,好像是叫傩舞,一种能和天神沟通的舞蹈。
她朝厉龙上下打量,这小屁孩是家里长得最白净秀气的,和厉嵘还有几分像,骆欣欣忍不住笑出声,无法想像秀气白净的厉龙,穿着那些古怪的服饰,脸上涂着厚重的油彩,头顶着几根羽毛,张牙舞爪跳舞的形象。
“负责的事情很多,寨子里大大小小的事,都归祭司管,婚嫁,丧事,给孩子取名,治病,求雨等。”
厉龙骄傲地说了大祭司的职责,现在是他师父负责,以后就是他的活了。
“也就是吃喝拉撒,生老病死,老天下雨老娘嫁人,都归你们管呗,你师父身体还好吧?”
骆欣欣皱紧眉,听起来这祭司比牛马还辛苦,而且还没工资,只享受村民们的供养,换了她肯定不干,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要给寨子免费服务,牛马还有休息的时候,祭司可没有。
“师父身体很硬朗,一顿能吃两只鸡。”
厉龙语气更骄傲了,师父虽然瘦,可胃口极好,饭量也就比二哥小一点。
“你师父还能吃上鸡?”
骆欣欣更好奇了,听起来这伙食不错啊。
“有村民送的,也有师父自己养的,还有山上的野鸡,他最爱吃鸡了。”
厉龙语气里对师父特别崇拜,说了不少师父的趣事,骆欣欣也对这个爱吃鸡的大祭司生了好奇心,听起来是个很有趣的人呢。
“龙小叔,你想不想去上学?”骆欣欣问。
厉龙神情顿了下,眼里露出了向往,但他摇了摇头,“不想,师父会教我识字。”
“你有没有想过,封闭固守只会让寨子越来越贫困落后,真正能让寨子好起来的,是让寨子里的人走出去,而不是守在大山里,就算你和你师父累死,也无法服务到寨子里的每个人,总会有疏漏的时候。”
骆欣欣不想厉龙小小年纪,就被寨子绑一辈子,这孩子挺聪明的,如果能去上学,肯定能有一番作为。
而且祭司干的那些活,完全可以让政府接管,治病可以让医生进驻,教育则让政府盖学校,婚嫁丧事这些,就算没有祭司,该娶的照样娶,该嫁的照样嫁,该死的也多活不了一天。
厉龙愣住了,还是头一回有人和他说这样的话。
“他们要怎么走出去?山下根本没有他们的去处。”
“你们应该找政府帮忙,而不是拒绝政府的接管,靠你们自己,孩子永远都上不了学,寨子也永远都会穷下去,大家也会一直饿肚子。”
骆欣欣苦口婆心地劝,山里人的生活太清贫了,很多人甚至都衣不蔽体,她听厉刚媳妇说,寨子里有几户人家,一家人都凑不出一条裤子,谁出门就穿那条唯一的裤子,其他人则钻进被窝里,一家男女老少都钻进一个被窝,因为全家也只有一床被子。
听起来很荒谬,但就是真的,穷得连羞耻都顾不上了。
骆欣欣又说了不少山外的事,厉龙表情变得凝重,他虽然去过省城,但只是走马观花,并没深入了解过。
侄媳妇说的更详细,如果寨子里的人,也能过上侄媳妇说的生活,他倒是愿意改变的。
他和师父的愿望,就是让寨子里的人都吃饱穿暖,过上好日子,如果政府能让大家过好,他愿意劝村民们接受政府的管辖。
聊着聊着,他们到了龟田所在的寨子,厉龙的面子很大,他们在寨子里畅通无阻,很快就找到了水秀婶家,龟田也在地里干活,比中村高,更结实些。
山里的地都是分散的,这个山头种块苞谷,那个山头种些红薯,所以干活也是分开的,龟田一个人在地里挖红薯,他干活没有中村利索,磨磨叽叽的,干了半天才挖了一筐红薯。
“累死我了。”
龟田捶了捶腰,扔了锄头往地上一坐,拿了旁边的竹筒喝水。
这鬼地方还不知道要待多久,他一天都不想待了,可惠子和中村心狠手辣,连自己人都下狠手,那些突然死去的同僚,都是这两人害死的。
这些年他装疯卖傻,才能活到现在,可如果他真的离开,肯定会是同样的下场。
龟田喝完了竹筒的水,看着挖不完的红薯,好想一走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