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弃娘对于即将到来的风雨,丝毫不知道。
第二天她一大早就起床,喊上刘俭和三丫去挑选小猪。
早点把该干的事情干完,到时候估计小满也起来了,她再找个借口去看孩子。
可是没想到的是,等她赶着八头小猪回来的时候,张鹤遥牵着小满的手,正等在她家门口。
陆弃娘顿时慌了。
这四周还有别人呢!
若是让人听到小满喊她“娘”,事情不就兜不住了吗?
这可怎么办?
然而出人预料的是,小满见了她,只是笑,并没有喊她,却一直喊着三丫。
“姐姐,姐姐抓猪,小满骑猪。”
陆弃娘略松了口气,看向张鹤遥,却意外撞进了他从容的带着笑意的眸子里。
陆弃娘顿时明白过来。
这事她都能想到,张鹤遥怎么可能想不到呢?
他一定是叮嘱好了。
难得小满这么小,却这么懂事。
真是像极了萧晏,从来都省心,很少给人添乱。
小满对小猪充满了兴趣。
陆弃娘难得见儿子,也惯着他,干脆也不着急赶进猪圈,就在门口放着乱跑。
反正三丫和她都在,不能让猪跑了。
让小满玩去吧。
果然是她的孩子,这么喜欢猪。
是谁的孩子,就是谁的,一点儿都错不了。
陆弃娘陪着小满赶了一上午的猪。
而张鹤遥,几乎一直在看着她,偶尔竟然也会帮忙。
哎,从前他看见猪,可是深恶痛绝,好像看见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今日穿着一身官服,却来帮忙,又不伦不类。
陆弃娘真的弄不懂他了。
小满跑得衣裳都湿透了,陆弃娘这才把猪赶进猪圈,带着小满进去用热水擦洗,换了衣裳。
照顾孩子这些事,她驾轻就熟。
小满在家里,看着没有其他人,就喊她“娘”。
很明显,小家伙很会区分场合。
这点大概多少跟张鹤遥的耳濡目染有关系。
过了一会儿,西北总兵李锋,派人来请张鹤遥,说是听说他来了,要设宴为他接风洗尘。
送帖子的人去了驿馆,但是扑了个空,又找到陆弃娘这里来了。
张鹤遥婉拒,“麻烦回去帮我谢过李总兵的好意,但是张某这次来西北是私事,不是公务,所以就不打扰了。”
送帖子的人,这才恭恭敬敬离开。
陆弃娘不由看了张鹤遥一眼。
好家伙,派头挺大啊。
西北总兵,算起来人家品级比他高吧,他竟然不去?
“怎么了?”张鹤遥笑着问她,“你觉得我哪里不妥?”
陆弃娘心说,我岂止觉得哪里不妥,我觉得你太装了。
“你说你是来为私事来,为什么私事?”
“看我妹妹,总行吧。”张鹤遥意外地退了一步。
陆弃娘嘟囔,“那我谢谢你。但是你既然是为私事来,就别穿官服那么招摇了吧。”
“我是想替你撑腰。”张鹤遥叹了口气,“我想带你回京。但是你那倔强脾气,我心里着实没底。所以我想着……”
“想着带人把我打晕了带走?”陆弃娘撇嘴。
“不是,我想着,万一你就是不肯跟我走。那我也希望,西北这里的人,知道你背后有人,日后不敢小看你,欺负你。”
“那也没事……我是萧晏的娘子呢……”
“总归是我对你的一片心意。”张鹤遥淡淡道。
陆弃娘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几乎每日张鹤遥都会带着小满来家里。
弄得刘俭躲躲藏藏,完全不敢出现。
三丫每日都陪着弟弟,这让刘俭还有些吃醋。
但是比不了,这个真的比不了。
大概是母子天性,小满很快就和陆弃娘熟悉了。
吃饭肯挨着她了,当然另一边坐着的要是张鹤遥;甚至中午还能在陆弃娘这里小睡一会儿;有什么话也愿意跟她说了……
陆弃娘高兴之余,心里又难免有些患得患失。
她很清楚,张鹤遥身为户部尚书,不可能在这里待很久。
她和小满,也相处不了多久了。
只是她现在,也舍不得开口劝张鹤遥离开。
过了几日,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关于陆弃娘的“桃色传说”,在昌州城甚嚣尘上。
陆弃娘知道的时候,已经满城风雨。
别说,外面传的,还有鼻子有眼,把她挖了个“底朝天”。
他们说,陆弃娘品行不检,之前先是张鹤遥的童养媳,在知道他死讯之后,就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
这个男人,不是萧晏,而是——
五公子。
是的,这些人是用了心思的,甚至把五公子都给带出来了。
无非说她和周家五公子有些不可言说的关系,然后被周家撵走之后,又和萧晏牵扯不清。
等张鹤遥回来之后,她表面上和他断绝关系,嫁给萧晏,却在萧晏尸骨未寒的时候,又勾引上了张鹤遥。
瞧瞧,多完整。
张鹤遥那么大一个人,天天穿着官服招摇过市,这不就对上了吗?
三丫义愤填膺,“我倒要查查,是哪些人在满嘴喷粪。抓几个出来,杀鸡儆猴,其他人就老实了。”
刘俭却道:“那不行。这种事情,闹大了,只会对婶娘不好。”
外面的人,根本也不在乎对错真相。
只要涉及男女关系,就开始集体高潮了。
尤其陆弃娘,现在还顶着“萧晏遗孀”的头衔,更容易被人盯上。
她来西北后受过的照拂,现在都会成为别人嫉妒她,攻击她的靶点。
三丫想想,觉得也有道理,气得一拳砸在桌上。
这件事,让她充满了无力感。
有本事,真刀真枪的来啊,这种诋毁女人名声的本事,算什么。
陆弃娘认真思索了许久,觉得这件事,来得这个时间点,有点巧合了。
她有些小人地怀疑,是不是张鹤遥让人散布的谣言?
他是很有些卑鄙无耻的前科的。
但是她又有些不确定,怀疑自己小人之心,冤枉了张鹤遥。
毕竟这件事,也损害了他自己的名声。
如果不是张鹤遥的话,那又是谁?
萧晏都已经不在了,她最多在西北哭几声,然后安安分分过自己的日子,养养猪,也没碍着谁,有必要这么费劲地害她吗?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这时候,张鹤遥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