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那“红衣”汉子,随后又转向花荣。
“在下正是花荣,不知壮士如何称呼?”
花荣微微颔首,客气地问道。
话音刚落,汉子强撑着身体缓缓站起来,抱拳行礼道:
“小弟石勇,祖籍北京大名府,承蒙江湖朋友抬爱,称小弟为‘石将军’。
不瞒兄长,小弟自幼无人管束,本身又一无所长,故而常年在赌场厮混,唯对赌博之技略知一二,从前在大名府便以此为生。
谁料一次在赌馆,撞见赌徒出千骗人,小弟一时义愤,失手将其打杀。
后来才知晓,那赌徒竟是赌馆私下豢养的爪牙,专门靠出千坑骗客人钱财。
小弟自知这些赌馆都是城中贵人产业,如今打杀了他们敛财的工具,这些贵人自然不会放过小弟。
因此,只好亡命天涯,前段时间在沧州柴大官人庄上暂避了数月有余。
前些日子,王伦到大官人处借兵,想到梁山泊发展势力,因我在庄中曾赢了洪教头不少银钱,便被洪教头记恨,被选入庄丁队伍,随王伦一同前来。”
石勇一脸诚恳,继续说道:
“小弟在大名府和沧州时,就常听人传颂哥哥仁义之名,今日能在梁山水泊之畔得见哥哥真容,实在是荣幸之至。”
花荣听闻“石将军”这个绰号时,这才恍然大悟。
然而,他素来对赌博一事颇为不喜,心中暗自思忖:这石勇常年混迹于赌坊,倘若将他收入梁山,难保以后不会在山上开设赌局,坏了梁山规矩。
可若是直接拒绝,又唯恐被江湖人诟病心胸狭隘,不善接纳江湖豪杰。
正在花荣犹豫之际,憨直的石宝大大咧咧地凑到石勇跟前,拍着他的肩膀,笑道:
“嘿!兄弟,咱俩都姓石,说不定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呢!
我看你身手还不错,能在那‘四只老虎’手里全身而退,不如就留在梁山,跟着花荣哥哥干!”
话锋一转,他又突然说道:“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哥哥军纪严明,其中就有禁止赌博这一条。
你刚刚说你靠赌博为生,要是你敢在山上赌博,可是要被哥哥关小黑屋的!”
随后,他又冒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我看,要不你还是戒赌后再来投山!”
众人听到石宝这番话,顿时忍俊不禁。
要知道,石宝可是第一个触犯军规之人。
当初被花荣下令,关禁闭三天,出来后就哭着向花荣认错,发誓以后宁愿挨军棍也不愿再进禁闭室。
此后,任谁问起禁闭室里的情形,他都只是摇头苦笑,绝口不提。
石勇常年在赌坊厮混,察言观色的本事早已炉火纯青。
他结合石宝的话,在联想到花荣之前的表情道:
“小弟本就是江湖上落魄之人,若蒙哥哥收留,必定严守哥哥号令。
若有违令,甘愿受罚!”
花荣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上前一步握住石勇的手道:
“兄弟愿意留下自是好事。
只是你现在乃是柴大官人门客,此番未经大官人允许便留下,恐怕有损你的名声。”
石勇苦笑着道:
“不瞒哥哥,在庄上这两三月,我连大官人的面都难得一见,想来大官人事务繁忙,根本记不得我这等小人物。”
花荣听后,顿时语塞。
李助却吃惊的说道:“柴大官人不是号称‘小孟尝’吗?
我看兄弟本事也不差,怎会这般对待兄弟?”
石宝本就对当时在柴进庄上,柴进的表现不满,于是冷冷的说道:
“人家是龙子龙孙,天潢贵胄,这么看得起咱们这些江湖草莽!”
不等花荣开口,李助若有所思道:
“哦,原来柴大官人招纳江湖好汉是图个玩乐,充当门面哦!”
周围好汉们听了李助的话顿时陷入了沉思,之前在梁山泊还有人不断称颂柴进的仗义之名,把他和花荣相提并论,李助作为花荣麾下头号军师,怎能任由别人和自家哥哥并驾齐驱。
再则他这番话其实也不无敲打一些人的心思。
花荣自然明白李助的用意,知晓对方是担心自己一时心软去结交柴进这样之人,到时候来个引狼入室。
想到这里花荣给了李助一个我懂了的眼神。
随即又将目光投向一旁的杜迁和宋万二人,二人都把头别向一边。
花荣微微一笑,亲自为二人松绑道:
“二位既然来我梁山泊,花某自然要好好尽一番地主之谊。
二位先让大夫瞧瞧,切莫落下病根。”
话刚说完,有梁山兵卒上前,将二人带到一旁去找大夫。
此时,战场已经打扫得差不多了。
袁朗匆匆赶来禀报:“哥哥,战场已经打扫完毕,只是并未发现王伦的踪迹。”
花荣忙问道:“兄弟可曾安排人仔细查过俘虏?”
袁朗神色凝重,沉声道:
“小弟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
三百弟兄分成三十队,逐具查验尸首,连方圆数里的密林和湖岸边都搜了两遍。
重伤员中但凡尚有气息的,都用醒神散灌下去问话,俘虏更是分开逐一问询,但是……都没人知道王伦的下落。
大多数俘虏都说,他们在被我们包围之前还看到过王伦,随后王伦就不知去向了!”
花荣心中暗叹:“王伦,你他娘的是属泥鳅的吗?
溜得这么快!”
就在花荣陷入沉思之际,外围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时迁满脸焦急,跌跌撞撞地冲进人群,大声禀报道:
“报!
禀哥哥,我们的哨探在水泊外围,发现有近百艘小船正朝着我们大寨方向赶来。”
花荣听闻,瞳孔骤然一缩,迅速抓起一旁的长枪,对传令兵喊道:
“通知各位头领,速速将人马收拢,做好战斗准备。
时迁兄弟,你继续前去打探消息,有任何风吹草动记得及时来报。”
时迁领命而去。
梁山众人又迅速行动起来。
花荣站在高处,目光警惕地望向水泊方向,心中暗自思量着来者何人,是敌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