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尾灯转过街角消失不见,她才轻轻放下窗帘,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他最后那条消息:“上去吧,别站在窗边吹风。”指尖划过“晚安”二字,她忽然想起他方才递姜茶时耳尖的薄红,笑意更浓了几分。
淋浴间的水汽氤氲而起时,她听见窗外的雨声渐小。镜子蒙上一层薄雾,模糊了她泛红的脸颊,却清晰映出心底的涟漪——原来有些告别,远比初见时更让人贪恋。
晚饭后的江叙柔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望着远处的山峦和夕阳。这是她每天必不可少的习惯,在这个时刻,她会静静地思考,回忆过去,也会想念远在深城的孙女。
摇椅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吱呀声,伴随着蝉鸣和鸟叫,构成了乡村特有的宁静氛围。江叙柔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放在身边小桌上的老式手机,眼神中流露出思念和关切。
“该给那丫头打个电话了,”江叙柔自言自语道,嘴角浮现出一丝慈祥的微笑。
她还记得诗诗离开时,她曾叮嘱过她:“没事不要总是给她老太婆打电话,要认真读书,多陪陪家人,如果人家对你不好,你就回来。”那时候,温诗恩眼中含着泪水,紧紧抱住她,点头答应。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江叙柔的心始终牵挂着这个孙女。这一年来,她一直默默的关注着温诗恩在深城的生活,包括她找到了亲生父母的消息。每当听说温诗恩过得好,她就会感到欣慰;每当得知温诗恩遇到困难,她就会担忧不已,甚至几次想要亲自前往深城。
江叙柔拿起桌面上的手机,拨通了温诗恩的号码。电话响了几声后,那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奶奶!”温诗恩惊喜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您终于想起来你还有一个孙女了?”
“想你了,臭丫头,”江叙柔的声音温柔而慈祥,“最近过得怎么样?”
“我很好呢,奶奶,”温诗恩的声音中充满了喜悦,“您呢?身体还好吗?”
“老太婆我好着呢,别担心,”江叙柔笑着说,“村里人都说我比去年还精神。”
电话那头传来温诗恩的笑声:“那就好,我一直担心您一个人在乡下,没有我的陪伴会不会很无聊呢。”
“傻丫头,我在这里住了大半辈子,有什么好担心的,”江叙柔轻声说,“倒是你,在大城市里,奶奶才更担心你才对。”
“我在这里挺好的,奶奶,”温诗恩的声音变得柔和,“你也知道,我找到了亲生父母了,而且已经改回了姓温,他们对我很好。还有霍琛,他也一直照顾我。”
江叙柔听到这些,心中涌起一股欣慰。
她暗中调查过,知道温诗恩的亲生父母是什么样的人,也知道霍琛是谁。虽然从未见过面,但通过各种渠道,她已经了解了不少。
“那就好,”江叙柔说,“只要你过得好,奶奶就放心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温诗恩小心翼翼地问:“奶奶,您有没有考虑过来深城住一段时间?我可以回去接您过来。”
江叙柔摇摇头,虽然知道温诗恩看不到:“不了,臭丫头啊,我在乡下住惯了,城市里太吵闹,不适合我这把老骨头。”
“可是奶奶,我很想您,”温诗恩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恳求,“我想把你留在身边照顾您。”
“傻丫头,”江叙柔轻声说,“奶奶在这里挺好的,有老朋友们陪着,偶尔还能给村里人看看病,做做义诊,日子过得充实着呢。”“再说了,你们那年轻人过日子,我一个老太婆过去干什么?”
温诗恩似乎听出了奶奶的坚持,不再勉强:“那好吧,奶奶。不过,您有没有兴趣去陆燃的度假村玩几天?那里环境很好,空气也清新,和乡下差不多。”
江叙柔想了想,问道:“陆燃?就是那个和你一起长大的小伙子?”
“对,就是他,”温诗恩笑着说,“他在山里建了个度假村,环境特别好。而且,我的亲生父母也在那边工作,他们也一直很想拜访您,感谢您这些年对我的照顾。”
听到这里,江叙柔的心软了下来。她确实很想见见温诗恩的亲生父母,看看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是否真的如温诗恩所说的那样好。
“好吧,”江叙柔最终答应了,“等天气再凉快些,你来接我,我去看看那个度假村。”
“太好了,奶奶!”温诗恩兴奋地说,“我一定会安排好一切的,您什么都不用担心。”
江叙柔笑了笑:“好,奶奶相信你,咱们诗诗长大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家常,向来不多话的温诗恩,也有一顿输出的时候,她详细地讲述了她在深城的生活,学业上的成就,以及和霍琛的感情。江叙柔就这样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地问上几句,心中充满了欣慰和自豪。
挂断电话后,江叙柔的思绪回到了过去,回到了那个改变她一生的雨夜。
那是十多年前的一个暴雨之夜,江叙柔正准备休息,突然听到了急促的敲门声。打开门,她看到邻居抱着一个浑身湿透的小女孩站在门口。
“江大夫,这孩子被人遗弃了,现在还发着烧,”邻居焦急地说,“她一直喊着她们家的阿姨,但是阿姨刚去世了,现在就剩下这个小姑娘。”
江叙柔接过小女孩,只见她瘦小的身体在颤抖,大眼睛里满是恐惧和茫然。那一刻,江叙柔的心被深深触动了。
“别怕,孩子,”江叙柔轻声安慰道,“你现在安全了。”
小女孩抬头看着她,眼中的恐惧稍稍减轻,但仍然紧紧抓着江叙柔的衣角,不肯松手。
“林姨”小女孩怯生生地问,“我要找林姨。”
江叙柔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声线柔柔地说着:“林姨会在天上保佑你的,别怕。”
那晚,江叙柔给小女孩洗了澡,并且换上干净的衣服,给她做了退烧,喂她喝了汤药,然后哄她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