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川千绪拽着清水秋织的胳膊，一个闪身躲开头顶劈来的斧子。
斧子深深地陷进木质楼梯，挥动间刀刃的几滴血溅在清水秋织脸上，冰冰凉凉的触感令她渐渐清醒过来。
“清水若禾”面无表情，用力拔出斧子再次朝二人砍来，扬起的木屑迷了西川千绪的眼睛。
“千绪！”
突然，手腕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她被带入一个怀抱，同时耳边响起枪声。
松田阵平一手护着她的后脑，一手持枪，朝“清水若禾”拿斧子的手臂射出子弹。
出乎意料的是，子弹并没有射中“清水若禾”，而是像射中虚空一样从他的身体里直直穿过去，嵌进身后的墙壁。
“女子不得与男子有肢体接触！”
突然，清水夫人从二楼冲上来，扑向松田阵平和西川千绪，长长的指甲快要触碰到二人之时，她的右手手臂自肩膀处被砍断，白森森的骨头裸露在外，摇摇欲坠。
趁着这个机会，西川千绪不顾松田阵平的反对反手把他推回屋内，砰的一声关紧房门，拉着清水秋织跑向阁楼。
“不用管我，保护好自己！”
她回头匆匆一瞥，清水夫人惨叫着跌坐在地，浑身被鲜血浸染，斧子不断在她身体进进出出，却仍旧抬着头，试图朝她爬过来。
“女子……不得与……肢体接触……”
“不得……顶撞长辈……”
即便气若游丝，字字句句还是在空荡的走廊回荡，显得格外响亮。
“大家族规矩就是多。”
西川千绪吐槽完，站在阁楼下方，抬头把天花板的木板推开，仰头望着黑洞洞的入口沉默一秒。
时间紧迫，来不及找梯子，她只能手指扣着边缘，一个起跳，脚蹬着墙壁，腰腹发力利落地爬了上去。
要说她对组织唯一认可的一点，那就是十几年来一天都不曾落下的训练，好的身体素质总是在关键时刻帮大忙。
西川千绪把手伸出入口，低头看向站在下方的清水秋织。
“秋织。”
“上来。”
“……嗯。”
清水秋织脸色苍白，伸出手搭在西川千绪的手上，冰凉的温度令西川千绪微微皱眉。
西川千绪抿唇，紧了紧握着清水秋织的手，把她拉了上来，随即关闭阁楼入口。
阁楼彻底陷入一片黑暗，灰尘夹杂着陈旧的、腐朽的气味飘入鼻腔，她小声咳了咳，摁开手机。
借着手机屏幕的微弱光芒，她大概看清了小小阁楼的构造。
阁楼空间不大，随意摆放着一些没用的东西：堆积的箱子、旧衣服、旧衣柜、小木床等等。
看起来就是一座普通的阁楼。
光线所及之处，灰尘遍布，西川千绪却发现了不对劲。
她蹲下来看着地面崭新的脚印，很明显是一个男人。
看痕迹和互相覆盖情况，脚印从阁楼入口处蔓延至尽头衣柜，又从衣柜走回入口后消失。
她从地上捻起一根长长的发丝，眯了眯眼。
好消息：这个男人应该不在阁楼。
坏消息：阁楼可能有其他人。
西川千绪拍了拍清水秋织的手，眼神示意后站起身来。她手里没有任何武器，四处看了看，抄起一根铁棍，放轻脚步朝柜门走去。
她小心翼翼地往前走，每一步都带起些许灰尘，寂静又黑暗的空间内，只听得清自己的呼吸声。
那是一个木色的双开门老式衣柜，左门上粘着一面全身镜，右门上粘着几个挂钩。
她屏住呼吸，握着柜门把手，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
“吱呀——”
老旧的柜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屏幕光束扫过的地方，隐约可见些许衣物。
柜门彻底打开，西川千绪拨开层层叠叠的衣物，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小凌。
小凌闭着眼睛，神态安详，呼吸平稳。
是谁把她藏在了这儿？
手机屏幕的光亮惨白而冰冷，照在她的脸上，洁白而平静，却莫名让西川千绪有些心慌。
她垂下眼帘，思索片刻后直接将手机屏幕的亮度拉到最大，随即将其贴在小凌眼皮上方。
“……”
“小凌，小凌？”
西川千绪把手机拿开，重新将亮度调低，轻轻拍着小凌的肩膀。
听到动静的清水秋织缓缓上前，站在西川千绪身后，一眨不眨地盯着小凌的脸看。
小凌皱皱眉，眼皮微微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
“这是……阁楼？”
“我怎么会在这儿？”
西川千绪温柔地拍着她肩，轻声哄着，“别怕，别怕，你还能想起来发生了什么吗？”
“唔……”
小凌按着太阳穴想了一会儿，抬起头，“刚刚哥哥给了我一杯牛奶，我喝完就上床睡觉了，再醒来就是这里。”
“对了！”小凌一把抓住西川千绪的手，急切地问：“我哥哥呢？你看到他没有？”
“他啊……”
楼下的动静早已平息，清水宅几十条人命，上至家族长辈，下至几岁孩童，甚至佣人全部死于今晚。
西川千绪一直没能听到有人前来阁楼的脚步声，此刻听到小凌的话，便说道：“他大概是在保护你吧，所以你才会在这里。”
“我们要不要下去找找？”
“不！”小凌摇摇头，“先等等，我不太舒服……”
西川千绪微微挑眉，盯着她意味不明地开口：“这个地方……果然最安全。”
……
北海道，深山外，某处别墅。
乌丸莲耶今天兴致很高，他一边品酒一边用浑浊的眼球紧紧注视着清水若禾。
“咔。”
酒杯被他轻轻放在桌上，乌丸莲耶抬了抬眼帘，“想好了吗？”
“你想保护的，究竟是哪个妹妹呢？”
清水若禾紧紧抿着唇，手背在身后握成拳，挤出一丝笑容，“先生，你真会开玩笑。”
“我的妹妹，从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人。”
“啪啪……”
乌丸莲耶往后一靠，整个人陷进椅子里，他用力鼓掌，大声赞扬，“好，好！”
“这才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啊！”
说完，乌丸莲耶不再说话，只饶有兴致地盯着屏幕看无人机传回的影像。
窗外的鸟叫叽叽喳喳，没完没了，清水若禾不耐烦地关上窗户，紧绷着脸，望着远处的古堡。
乌丸莲耶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我也不是那么喜欢压榨员工的上司。”
“想去就去吧。”
几乎是话落的同时，清水若禾二话不说，沉着脸转身大步离开，连声招呼都不打。
乌丸莲耶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深处，轻蔑地笑了一声。
“见你妹妹最后一面吧～”
他关上门，转动靠墙的花瓶，一个暗格从墙里缓缓弹出，放着一个密码箱。
他输入密码，伴随着“咔啦”一声轻响，一只血红色的眼球被完整保存在一颗水晶球里。
乌丸莲耶小心翼翼地捧起水晶球，将其放在桌上西川千绪的相框前，视线越过眼球，尽数落在她的照片上。
眼里污浊涌动，一张蜡黄的脸被皱纹挤压出丑陋而扭曲的笑容，喉咙溢出低低的笑声。
“哈哈……”
“神明啊，世界啊……”
“请接纳我，让我共享永生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