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尘埃扬起,黑骑主将手持大纛居于最前列,遥望尘埃扬起方向,将手中大纛高高举起指向前方,其余黑骑同时仰头瞧着大纛,大纛所指方向,就是铁蹄所至方向。
江左置身其中,也跟着调转马头。
“走!”
主将一声令下,带着身后骑卒向烟尘处而去,准备冲阵。
双方之间的士卒很默契的退出战场,有没眼色的,只能是沦为肉泥。
霍林培养出的那支重骑,领头的是个手持狼牙棒的壮硕汉子,他们没有大纛,草原人不讲这些。
双方出现在对方的视野之中,黑骑主将手中大纛被他当成了长枪,横于身前。
江左知道对面也不简单,调动体内纯粹真气,一身青铜纹路瞬间浮于体表,如披上了一件天底下最特别的甲胄。
冲阵没有太多的花里胡哨,是最为纯粹的力量较量。
黑骑甲胄上的花纹越发耀眼,玄而又玄的气息在每一个骑卒之间流转。
江左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力量在缓缓流失,查探流失方向,那里正是黑骑最前方的一排。
从上空来看,黑骑的阵型像是一把锥子,势要凿破对面这支骑兵。
双方接触,便是一场肉与铁的交织,铁器刺入血肉的闷声不绝于耳,有马匹为骑卒增加力量,枪尖刺破甲胄,鲜血顺着甲胄流下,沾湿了地面。
双方各有损失,骑卒从马背上跌落而下,被马蹄踩成肉泥。
黑骑还是够强的,不愧是运用得当结阵能杀元婴的存在,草原重骑从马背上跌落的人更多。
双方互换位置,黑骑队尾变作队首,快速变换位置,江左莫名其妙成了锥子的尖锐处。
反观草原重骑这边则是快速交换位置,依旧是以狼牙棒汉子为首。
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时,便察觉到身后有力量在向着自己涌来,这是从每一位骑卒身上抽调出的力量。
体内的真气火龙变得壮硕无比,他满身的肌肉也在鼓胀,将那件黑色劲装撑的很紧,青铜纹路在散发着淡淡光泽,这便是黑骑阵型加上甲胄符文的力量,能将身后同袍的力量向前汇聚。
瞧见对面手提狼牙棒的汉子动了,江左也绷紧了神经,随时向前冲杀。
下一刻,双方心有灵犀一般同时再次冲阵,江左一往无前,攥紧手中铁枪。
他的目的十分明显,直奔那手持狼牙棒的汉子而去,夜燎跟随他的心意微微改变前进方向,身后的黑骑在平原上甩出一道弧线来。
察觉到江左的想法,那汉子心中悚然一惊,他们虽然也有骑阵,甲胄上也有符文和符箓的加持,却更加偏向于个人能力,远不及黑骑这般适合大军团作战。
可惜为时已晚,江左带着黑骑已经近了,铁枪夹在手臂与肋骨之间,一枪刺入汉子胸膛,只是刚才的悚然一惊,他便失去了举起狼牙棒的机会。
身后有数只兵器刺出,想要将江左也一并斩于马下,可惜算盘却是落了空,江左在马背上左右闪躲,同时拔出腰间横刀隔开那些兵器。
这一切都是在电光火石间发生,让人来不及做出过多反应,只能凭借着本能反应完成一切。
主将被杀,草原重骑就成了一只被扎开口子的布袋,黑骑从中穿过,肆意收割着挡在身前的生命。
待到完全穿过草原重骑,江左这才发觉,手中长枪上还挂着数道尸体,刚才能穿过来,完全是凭借夜燎那让人心惊的脚力,硬生生撞出来的。
看着在长枪上挂着离手最近的尸体,那正是手持狼牙棒的汉子,他已生机全无,不知不觉间,江左在战场上完成了一次斩将,这是沙场最高荣誉。
心绪未平,江左眼中便有数道猩红血气向着自己涌来,正如当初云山堡外淬炼魂魄所引来的那些气息一般,猩红血气被他吸收入体内,他的双眼逐渐泛红,平稳的情绪在逐渐失控,现在他知道了,影响自己心境的原来是这些狂暴血气。
虽会影响心境,但带来的好处却是实打实的,能感觉到,吸收这些血气以后,自己的魂魄与体魄都在逐渐变得趋于完美,或许这便是沙场适合武人的地方。
没了指挥,剩下的草原重骑不过是待宰的羔羊,他们已经无力组织起下一场冲阵,那股悍不畏死的心气终于是坠了,各自四散而逃。
黑骑也不追赶,没有意义,主将将大纛高高举起,宣誓着这场冲阵的胜利,同时也是给了这些刚刚经历过一场厮杀的同袍喘息的机会。
江左这才发现自己紧握长枪的虎口已经崩开,鲜血流满了整个手掌,手腕一抖,那些挂在长枪上的尸体全部脱落,枪尖也因为受了太多甲胄的阻挡而崩毁了。
谁也没有察觉到,隐蔽处有一支箭矢悄然瞄准了放松警惕的江左。
依旧是惊弦,这家伙就和狗皮膏药一般,真是缠上了江左。
沉浸在获胜的喜悦中,江左那种可以感受危机的特殊感觉没有被触发,当惊弦的两指松开,那支箭矢也被射了出来。
恰有身旁骑卒的战马伤到了脚腕,此时就像是一匹跛马,踉跄一步,险些将背上骑卒掀翻在地,正是这一步,让那骑卒的位置变了,挡在了江左的身侧。
这一箭,是奔着江左的脑袋去的,也就射在了骑卒的头盔上,黑色头盔上的纹路大放光芒,发出黑光与箭矢相抗,可毕竟是惊弦的一箭,黑光一触即溃,箭矢穿透了头盔。
骑卒的身体从马背上坠了,闷响惊的众人从喜悦中脱离,瞧着头盔上插着的箭矢,很快便推断出了射箭之人所在方向。
主将眼神冰冷,手中大纛再次举起,指着暗箭射来方向怒喝:“冲阵!”
躲在士卒中间的惊弦是叫苦不迭,在地上狠狠啐了一口,骂道:“该死,这小子是什么好运道,这都有人会替他死?”
瞧着向自己冲杀而来的黑骑,他也不敢多待,身形再次隐匿,将自身的气息收敛到极致,准备换个地方射暗箭。
笑话!不跑等死不成?黑骑又不是只有一个,自己能暗箭射杀一个,还能以一己之力对抗整支黑骑不成?
在后方以神识笼罩整座战场的霍林察觉到惊弦的动作,只是在黑骑中那么一瞧,便看出了端倪,江左与胯下白马太过突兀,让人很难不注意。
因为银砖与三枚金精铜钱的缘故,江左的身上沾染了一丝神灵的气息,霍林是神眷之人,身上的力量基本上来自八臂魔神,对于这种气息再熟悉不过,夜燎身上的异兽血脉也被瞧出端倪,他眉头微皱,下意识将江左列入了必杀之列。
但还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还察觉到,有一股不弱于自己的气息藏在暗处,像是在为江左护道,如今的草原上除了墨义再找不出第二个人。
旋即对惊弦传音道:“此人对牧岚国十分重要,我助你一臂之力,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