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色?”东明在自己五彩斑斓的衣柜里扒拉了半天,最后终于扯出了一件皱巴巴的白t恤,上面还印着一个游戏logo,“这个,够素了吧?”
林锋瞥了一眼,毫不留情地评价:“像网吧活动发的赠品。”
“这是限量款!”东明据理力争。
“那就更不能穿了,”谢无争接过那件t恤,叠好放到一边,“你穿着限量款去见一个和你一样喜欢这个游戏的人,万一觉得你是在炫耀怎么办?初次见面,低调一点,不容易出错。”
谢无争的话显然比林锋的毒舌更有说服力。
东明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于是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谢无争:“那......你说我该穿什么?”
谢无争在衣柜里扫视了一圈,最终目光落在了一件被挤在角落里,最不起眼的纯黑色连帽卫衣上。
“就这个吧。”他把卫衣抽了出来,“配一条简单的牛仔裤,一双干净的运动鞋。清爽,干净,不会给对方造成压力。”
东明看着那件平平无奇的卫衣,脸上写满了怀疑:“就这?会不会太普通了?雪儿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很无聊的人?”
“你的人又不普通,穿什么都影响不了你有趣的灵魂。”谢无争面不改色地说道。
“说得好。”东明立刻被说服了,他接过卫衣,在身上比了比,喜滋滋地说,“有眼光。”
林锋在一旁翻了个白眼。
搞定了终身大事,东明心满意足地把两人送出了门。
接下来的时间,整个基地都弥漫着一种懒散的气息。
没有人再提训练和比赛,大家睡到自然醒,然后就是各自找乐子。
东明忙着和他的雪儿聊天,敲定见面的具体时间和地点,脸上的傻笑就没停过。
谢无争和林锋,则窝在房间里,研究起了他们的假期旅行计划。
“去海边怎么样?”林锋刷着手机上的旅游攻略,“可以游泳,冲浪,晚上还能吃海鲜烧烤。”
“去好几次海边了,而且五一去海边,看到的是人海不是大海。”谢无争否决了这个提议,“换一个。”
“那......去古镇?找个有特色的小客栈住下,白天逛逛古城,晚上去清吧坐坐。”
“会被认出来的。”谢无争再次否决,“我们两个现在一起出现,目标太大了。”
林锋把手机一扔,往后一倒,躺在了床上:“那你说去哪儿?哪儿都不能去,干脆在基地待着算了。”
谢无争看着他耍赖的样子,笑了笑,凑过去,在他身边躺下:“我有个提议,你想不想听?”
“说。”
“我们去草原吧。”
林锋愣了一下,转过头看他:“草原?”
“嗯。”谢无争的眼睛里映着窗外的光,“找一个地广人稀的地方,租一辆越野车,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白天看牛羊,晚上看星星,没有人打扰,只有我们两个。”
林锋的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
自由,辽阔,不被打扰。
“好!”他猛地从床上坐起,“就去草原,现在就订票。”
五月一日,东明一大早就穿上他那套决胜服,对着镜子抓了半天头发,怀着忐忑激动的心情,奔赴他的人生大事去了。
而谢无争和林锋,则戴着口罩和帽子,低调地出现在了云州国际机场,登上了飞往草原的航班。
飞机在跑道上平稳降落。
走出机场大厅,一股干燥的风迎面吹来,和云州湿润温和的空气截然不同。
天空是那种不含一丝杂质的蓝色,阳光很烈,但并不灼热。
“感觉怎么样?”谢无争摘下口罩,深吸了一口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
“爽。”林锋也摘了口罩,他眯着眼睛,仰头看着那片辽阔的天空,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两人只背了简单的双肩包,轻装上阵。
“先去租车。”谢无争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之前就联系好的租车公司发来的地址,“就在机场附近。”
租车公司不大,但院子里停着各式各样的越野车。
一个皮肤黝黑,身材壮实的中年男人迎了出来,看到他们,露出一口白牙:“是谢先生吧?车给你们准备好了。”
他领着两人走到一辆黑色的汽车旁边。
车身线条硬朗,轮胎宽大,看起来就充满了力量感。
“你们运气好,这辆车昨天刚保养完回来。”老板拍了拍车头,“检查一下吧,没问题咱们就办手续。”
林锋绕着车走了一圈,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座,双手握住方向盘,感受了一下手感,脸上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谢无争则在和老板确认租车的细节。
“驾照,身份证。”谢无争把两人的证件递了过去。
老板接过证件,在电脑上登记信息,嘴里还不停地叮嘱着:“咱们这边的路况跟你们城市里不一样,有些地方没信号,导航也不准。车上给你们备了纸质地图和指南针,以防万一。”
“保险我给你们上的是全险,带不计免赔的。真要是有什么小刮小蹭,你们也不用担心。”
“还有,草原上开车,千万要注意避让牛羊,撞上了可是大事。”
“好的,谢谢提醒。”谢无争认真地听着,把重点都记了下来。
林锋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他从车上跳下来,凑到谢无争身边:“手续办好了吗?我想开车。”
“马上。”谢无争签下最后的名字,刷卡付了押金和租金。
老板把钥匙和一份文件递给他们:“行了,这几天它就是你们的了。祝你们玩得愉快。”
“谢谢老板。”
林锋接过钥匙发动汽车。
谢无争坐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看了一眼旁边一脸兴奋的林锋:“先说好,我们轮流开,别一个人逞能。”
“知道了。”林锋应了一声,一脚油门,汽车驶出了租车公司的院子。
越野车行驶在宽阔的公路上,这条路仿佛没有尽头,道路两旁是无边无际的绿色草地,一直延伸到远方的缓坡。
车窗开着,干燥的风灌进来,吹动着两人的头发。
“我们这是往哪儿开?”林锋握着方向盘,眼睛看着前方,感觉只要一直踩着油门,就能开到世界的尽头。
“先去最近的镇上。”谢无争看着手机上的导航,“补点物资。”
车子开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前方出现了一个小镇的轮廓。
镇子不大,建筑普遍不高,街道两旁停着不少和他们租的同款越野车,有不少游客会在这里落脚。
林锋把车停在一家看起来规模最大的超市门口。
“就这儿?”
“不是这里。”谢无争指了指超市旁边的一家店,“去那儿。”
林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家户外用品专卖店,门口挂着“草原之家”的招牌,橱窗里陈列着帐篷、登山包和各种户外装备。
“我们还要买帐篷?”林锋有些意外。
“有备无患。”谢无争解开安全带,“走吧,去看看。”
两人走进店里,一个看起来很精干的老板正在整理货架,看到他们进来,热情地打了个招呼:“两位,需要点什么?”
“我们随便看看。”谢无争说。
林锋在店里逛了起来。
这家店里的东西很全,从专业的登山装备到日常的野营用品,应有尽有。
“这个怎么样?”林锋拿起一把多功能工兵铲,在手里挥了挥,“看起来挺酷的。”
“我们要去盗墓吗?”谢无争把他手里的工兵铲拿下来,放回原处,“买点实用的。”
谢无争显然是有备而来,他直接走到了炊具区,拿起一套便携式套锅,掂了掂分量:“老板,这个锅怎么样?”
“这个好。”老板走过来,介绍道,“钛合金的,轻便,导热快,一套里面煎锅,煮锅都有了,够你们两个人用了。”
“行,就要这个。”谢无争很干脆地把锅放进了购物篮。
接下来,他们又去了帐篷区。
“我们真的要买帐篷?”林锋还是有些疑虑,“不是订了酒店吗?”
“万一我们开到某个地方,觉得风景特别好,想在那里多待一会儿,看看日出日落呢?”谢无争反问,“总不能一直睡在车里吧。”
这个理由无懈可击。
林锋开始认真地研究起货架上的帐篷。
“这个双人的,防风防雨,看起来不错。”他指着一款橙色的帐篷说。
“可以。”谢无争看了一眼参数,“温标也合适,晚上不会冷。”
除了帐篷,他们还买了两个温标-5c的羽绒睡袋,两个防潮垫,一个可以折叠的蛋巢垫,还有两把轻便的折叠椅。
最后,谢无争走到了地图区,从一堆花花绿绿的旅游地图里,抽出了一张看起来非常专业的等高线地形图。
林锋看着那张密密麻麻画着各种线条和符号的地图,有点头大。
“租车老板不是说了吗,很多地方没信号。”谢无争把地图展开,铺在柜台上,指着地图上的某个区域:“你看,我们现在大概在这个位置。”
林锋凑过去,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地图上用棕色线条勾勒出地势的起伏,蓝色线条代表河流,绿色则标注着植被覆盖的区域。
林锋手指在上面划来划去:“那我们接下来往哪儿开?”
他问得很随意,只是单纯地好奇他们今晚的目的地。
谢无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把地图转向他,用手指在地图的另一端,一个被红色圆圈标记出来的地方,轻轻点了点。
那个地方,标注着一个名字,星落湖。
“这里。”谢无争看着林锋,眼睛里带着笑意,“我订的酒店,就在这个湖边。”
“星落湖?”林锋念出这个名字。
“嗯。”谢无争挑眉,“而且,老板告诉我,晚上湖边会有篝火晚会。”
林锋眼睛一下亮了,追问:“还有呢?”
谢无争故意停顿了一下,才缓缓说出最后几个字:“还有烟花。”
篝火,烟花,还有一个湖。
两人结了账,把大包小包的东西塞进越野车的后备箱。
重新回到车上,林锋主动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你来开,我来看地图。”
他把那张地形图摊在腿上,研究起来。
谢无争发动了车子。
车子驶出小镇,再次汇入了那条通往草原深处的公路。
“往左边那条岔路走。”林锋指着前方的一个路口。
“收到,导航员同志。”谢无争转动方向盘,车子驶离了平坦的柏油路,进入了一条颠簸的土路。
同一时间,云州市中心一家格调安静的咖啡馆里,东明正坐立不安地搅动着面前那杯已经快要凉掉的拿铁。
他第不知道多少次抬起手腕看表,又不知道多少次拿出手机,解锁,点开和雪儿的聊天界面,确认了一遍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没错,就是这里,下午两点。
现在已经两点零五分了。
她是不是堵车了?还是临时有什么事?或者......她该不会是反悔了吧?
东明的心情像是坐上了过山车,忽上忽下,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点,然后对着手机屏幕,开始练习待会儿见面的开场白。
嗨,雪儿?我是东明,你比照片上还好看。
不行,太油腻了。
你好,等很久了吧?路上有点堵。
也不对,明明是他自己在等。
终于见到你了,我好紧张。
太逊了!!!!
就在他对着手机屏幕挤眉弄眼,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时,咖啡馆门口的铃声响了。
东明下意识地抬起头。
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留着一头黑色长发的女孩走了进来。
她很高,身材纤细,皮肤白得发光,虽然戴着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但光是露出的那双眼睛,就足以让人惊艳。
那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挑,带着一点冷感。
东明的心跳漏了一拍。
是她。
虽然和照片里甜美的风格有些出入,真人看起来更清冷一些,但那双眼睛,他绝对不会认错。
雪儿也看到了他,脚步顿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东明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太急,膝盖还撞到了桌角,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嘶......”东明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穆雪松走到桌边,看着东明抱着膝盖龇牙咧嘴的样子,原本紧张得快要同手同脚的他,忽然就没那么紧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