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捂着右脸。
此刻只觉得是火辣辣的疼。
姜权等人在旁都是笑着。
感受着那一道道奚落的眼神。
顾渊阴沉着脸,无比恼怒。可看着宁阙高高在上的模样,他却偏偏连反抗的话都说不出来。
现在的宁阙已继承王号!
是高高在上的亲王!
而他只是败军之将……
宁阙当众给他两巴掌又如何?
田仲勋同样是阴沉着脸。
宁阙这是打顾渊的脸吗?
分明是在打他的脸!
“宁王,过分了!”
“本王与你说话,他算什么东西敢在本王面前蹦跶?”宁阙重重冷哼,“齐王,管好你养的阉狗。本王这次只是小惩大诫,再不懂规矩,休怪本王惩治他!”
“顾渊,道歉。”
“你要我给他道歉?”
“道歉!”
田仲勋冷冷呵斥。
“是啊,还不道歉?”
“没听到你主子怎么说的?”
“哈哈,难不成耳背吗?”
顾渊低着头,缓步行至宁阙面前。
“宁王,对不起。”
“这么小声,谁听得见?”
“是啊,大声点!”
“没诚意啊……”
“对不起!”
顾渊闭着眼咬牙怒吼。
宁阙则是轻蔑一笑。
而后就转过身去。
对他的道歉直接不予理会。
“可以啊!”姜权走上前去,爽朗大笑道:“你今天可是真解气。这顾渊自从被阉了后,愈发的阴柔。老子从认识他开始,就看他不顺眼。事实证明,老子果然没看错。这狗东西是真恶心,十足的伪君子。”
“他翻不了天。”
宁阙冷冷一笑。
顾渊在他眼里就只是个跳梁小丑。
此次东征,就得把他给整死!
没这能耐,就别往里面钻。
顾家就是没能摆清楚自己位置。明明是京官,竟还敢和齐王眉来眼去的。当他们彻底糟蹋完奉帝的善意和耐心,他们就再也没机会了。
如果他们还是如往昔般得宠,宁阙也会给奉帝面子,最起码不会公然给顾渊一巴掌。
可惜,他们没机会了!
“好小子,有手段!”姜权拍着宁阙肩膀,低声道:“不过老夫还是得提个醒,顾渊现在明摆着就是想报复你。他以后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事来,就是玉石俱焚都有可能。”
“嗯。”
宁阙点了点头。
他自然也都清楚。
他虽说瞧不上顾渊,可俗话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顾渊是个极其自负的人,现在他已失去了一切,包括最后那点自尊心。当人一无所有时,就是最危险的时候!
……
短暂的休息后,队伍继续启程。
奉帝这回是特地令人放慢速度。
毕竟朝中有不少老臣。
他们一个个的岁数都大了。
奉帝知道他们都很好面子。
拼死都得自己往上爬。
好好的封禅,也不能闹出人命来。
“师父,你可还能坚持住?”
“哈哈,老夫昆仑山都上得,这泰山又有何难?”卜算子拂袖挥手,满不在乎道:“倒是这封禅的场面还真不小。”
“皇帝嘛,都喜欢排场。”
卜算子打量着宁阙,点头轻笑。
就此次封禅来说,所有礼节一应俱全,且没有出半分错。封禅并非是无意义的事,更是变相的彰显国力。就几万人的吃喝拉撒想管好,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你可知封禅是如何封的?”
“嗯。”宁阙点了点头,看着前方帝辇道:“封,于泰山山顶筑土为坛,以祭祀上天。禅,于旁边的梁父山祭祀地主,以报地功。所谓封禅就是天子向天地诉说自己的功业,以彰功绩!”
“不错。”
卜算子满意点头。
他是从长安一路跟至泰山的。
在他看来,这根本就是无用功,完全是浪费钱。正所谓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天道运转自有其规律,和天子功绩并无关联。
卜算子很反感所谓的天人感应之说,非要将皇帝神化为上天之子。如果出现干旱或是洪涝,就非要说是皇帝有问题。要是出现祥瑞,那就是皇帝做的好。
就这回奉帝封禅来说,济北郡很多人都投其所好,纷纷献上所谓的祥瑞。有人抓到了白色的老虎,还有人发现了流传千年的玉器……
可这些有什么实际意义?
如此说法,只会让皇帝变得好大喜功。而朝臣们则为了投其所好,然后变着法的编撰出各种祥瑞!
劳民伤财!
当然,卜算子也就只是想想。
他不会自讨没趣。
他对自己有很清晰的认知,很多思想理念都太过偏激。如果拆分开来,很多国家君主都会采用。可全放一起,没有任何个皇帝会采纳。正是因为认清现实,所以卜算子才会选择避世。
正午时分。
他们终于是登临山顶。
泰山顶已经摆放着诸多铜鼎。
还有用来祭祀的各种东西。
奉帝则是终于走下帝辇。
他此刻是效仿古制,穿着黑水龙袍,头戴十二冕旒冠。这套服饰相当豪华,龙袍用金丝绣着黑龙和山川。其实平时他都不会这么穿,他更喜欢比较简单的龙袍和通天冠。只是封禅这种重要的祭祀仪式,还是效仿古制比较有仪式感。
在礼部曹牍的帮助下,封禅仪式正式开始。奉帝是首先念诵祭文,主要就是问候老天,再宣扬自身功绩。希望老天能看见他的功绩,然后赐给大奉繁荣。
祭文是又臭又长,现在天气本来就热,宁阙听得都昏昏欲睡。而这还没算完,接下来他也得上场。主要是献上三牲作为祭品。
奉帝祭拜数次后,缓步走至最中间的封坛处。他将自己写的玉碟丢至坑内,口中喃喃自语。而后接过胡总管递来的木铲,亲自动手开始铲土。
这其实就是做做样子而已。
用的木铲都是新的。
类似的事奉帝也经常做,比如每年春耕的时候,奉帝甚至是亲自背犁耕地。就像后世植树节,很多大腹便便的领导也会铲土种树。
而且可千万别以为谁都能演,能接过木铲的,也就只有宁阙、鲁厉行和田仲勋三王。至于其他人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只有羡慕的份。毕竟地方就这么大,他们也施展不开。
宁阙则是看着深埋的玉碟。
他还真想知道上面写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