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出皇宫。
继续由胡总管驾驶。
沿着街道而行。
宁阙拉开帘布,看着两侧。
待路过天上人间时,便看到缩在墙角衣衫褴褛的林主母。她头发乱糟糟的如同鸡窝,抱着已经发黑的衣服,叽叽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她现在同样是奴隶身份。
原本是要跟着林疆发往朔方的。
只是她得了癔症,什么都干不了。
所以就沦为乞丐。
每天都蹲在天上人间门口。
靠着宾客发善心给口剩饭吃。
而林清欢基本上是不管她的。
宁阙合上帘布,懒得再看。
可这却没瞒过胡总管。
“林家已经彻底没了。”
“林疆发配朔方,其妻成了乞丐。”
“林巢战死。”
“林仙鸿离开长安,不知所踪。”
“林清欢则成了倡女。”
宁阙只是点了点头。
他从来就没把林家放在眼里过。
这就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全是他们自找的。
很多事宁阙都没说过。
可长安城的人都是人精。
帮助林家,就等于是得罪宁阙啊!
此外就是林家先前做得太过分。
也怪不得别人踩上一脚。
胡总管专心驾车,也是唏嘘。
在长安就是这样。
有人起,有人落。
就是顶尖豪族,也会因为站错队而一夜覆灭。所以为官之道就是尽量与人为善,不得罪人。
马车出了长安城。
直奔泾阳而行。
天色虽暗,可却很稳当。
胡总管可是老司机了。
车技是相当精湛。
毕竟是能给皇帝当车夫的。
“吁——”
“王爷,已经到了。”
“有劳总管。”
“王爷说笑了,告辞。”
“告辞。”
宁阙走进王府。
寿伯则上前迎接。
“王爷。”
“嗯。”
“西凉公主来府上了。”
“啊?”
宁阙略显诧异。
廷议刚结束就来了?
他面露难色,也很诧异。
这家伙的政治嗅觉是真低啊!
还是说,她是想借此挑拨离间?
他在朝堂上已经帮萨穆尔说话,结果她立马就来泾阳王府。在旁人看来,这就说明他们是早就有所勾结……
此外,宁阙作为亲王私底下见的任何人都要如实相告。就以正常拜访来说,会先派管家来送谒。所谓的【谒】,可以理解为是名帖,包含有求见者的信息。得到允许后会画个圈,再送回至对方府上,求见者便可凭谒登门拜访。
谒必须要保存。
按照时间上呈给大理寺审核。
如若有隐瞒,就得受罚!
大奉对官吏私交来往看的很重,非公务需要,不得擅自拜访上司和宾客。但凡被抓到,就得各自仗刑一百。
宁阙皱着眉头进门。
寿伯则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毕竟一把年纪了,也走不快。
“王爷勿要担心。”
“公主送来了名帖。”
“这事也与大理寺的人说了。”
“行。”
宁阙点了点头。
这么做也没什么意义。
捕风捉影的事还是少做的好。
宁阙快步行至厅堂。
就看到桌上摆着些菜肴。
沈青禾坐在主位。
而萨穆尔就坐在她对面。
因为天气冷的缘故,菜都凉了。
“夫君!”
沈青禾站起身来。
紧紧拉住了宁阙的胳膊。
显然是在宣誓主权。
她倒也不是爱吃醋的人。
嫁给宁阙那天,她就有所准备。
终有一日,宁阙肯定会纳妾。
这不是感情的问题。
而是身份地位摆在这。
同时也是为王府开枝散叶准备。
只不过他们才刚刚成婚呢。
就算再着急,也可再等几个月。
哪有刚结婚就纳妾的?!
说出去后,那她怎么办?
还如何在长安城立足?
宁阙则是笑了笑,而后古怪看着桌上的菜,“寿伯,把这些菜热热吧,你们倒也不必等我。”
“诺。”
“我等你很正常。”沈青禾则是理所当然,带着几分挑衅看向萨穆尔,低声道:“当初在昆仑山时,不一直都是这样吗?”
“行吧。”宁阙笑着看向萨穆尔,“公主远道而来,不知有何事?”
“也没什么大事。”
萨穆尔则很坦然,看着两人如此腻歪,心里却有种莫名的酸意。只是她也得承认,两人其实相当的般配。关于他们的感情经历,她也相当感动。
特别是沈青禾,也是个敢爱敢恨的人。为了帮助宁阙,一声不吭地潜伏至西凉王庭足足三年。
期间会遇到多少危险?
“你今天在朝堂上帮了我。”
“后来又被奉帝所留下。”
“我担心你可能会受到责罚。”
“啊?”沈青禾略显慌乱地看着宁阙,“究竟是怎么回事?”
“放心,没啥大事。”宁缺两手摊开,笑着道:“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其实就还是顾渊那时,百官都认为没有证据,要利用顾渊来争取利益。我觉得不能颠倒黑白,应当实事求是。就算我是大奉的亲王,也该如此。”
宁阙缓缓诉说。
说的好像没什么大事。
实际上还是比较凶险的。
最起码在萨穆尔看来是这样的。
如果不是宁阙出面帮忙,奉帝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而宁阙这么做,无疑会让奉帝很不满意。
“怎么能这样呢?”沈青禾皱起眉头,“明明是顾渊有错在先,为什么还要针对公主?”
“因为国家没有对错,只有立场。”
宁阙则是无比认真。
顾渊是大奉的将军。
他被西凉重伤,就是西凉的错。
至于顾渊凌辱西凉太子妃?
没人关心这些事。
“王爷说的没错。”萨穆尔看着宁阙,感慨道:“正是如此,王爷能为我说话,实在是难得。也难怪我父王对你评价会这么高,说你未来成就必定会超越父辈。”
“这就不必说了。”
宁阙笑着摆手。
“其实公主不用想太多。”
“我不仅是帮你,也是帮大奉。”
“此外,也是为了对付顾渊。”
“就如你当初所言,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那不行。”萨穆尔则很坚持,认真道:“我父王从小就教过我,做人必须要知恩图报。你既然帮了我,那我就欠了你的人情,而我很不喜欢欠人情。你有什么需要的可以说,我会尽量帮你。”
“你想帮我是吗?”
“没错。”
“将你知道葫芦谷之战的事,全告诉我。”
宁阙抬起头来,坚定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