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穆尔看着顾渊。
只觉得是相当可笑。
堂堂武将,却如此卑劣。
敢做不敢认,活脱脱的小人!
她回到西凉后,就被父王责罚。甚至是将她禁足,不让她来长安。她知道,父王这是为了保护她,可她不愿意牵连西凉。
未来的事她说不准。
可如果她不来长安,就等同是给大奉开战的理由。好不容易迎来的和平,又将被打破。趁着辽国被重创收缩,西凉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向草原扩张,尽可能地吞并疆土。
萨穆尔临走时就已知道。
顾渊会找各种理由开脱。
绝不可能会承认。
会咬死他们撕毁协议。
大奉不是想要开战。
而是需要更多的利益!
这件事就是无解的。
西凉非要追究也没意义。
毕竟光靠张嘴谁都能说。
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怎么定罪?
而且大奉不可能会承认这种事。
意外,误会,不是故意的……
只要顾渊咬死这些就行。
“臣附议。”曹牍手握玉圭,冷笑道:“顾将军所为并非有意,且彼时两国交战,算不上什么。遥想当初老宁王被困葫芦谷,三万大军无一生还,难不成也要追究西凉的责任?反倒是公主在两国签订盟约后,竟暗中协助辽国守城,残害我大奉将军,这才是公然背弃盟约!”
“这是私仇,与西凉无关!”
“你带了八千死士,还是私仇?”
曹牍同样是寸步不让。
顾明知旋即站起身来。
“曹尚书所言甚是!”
“公主是想挑起战事吗?”
萨穆尔望着这些大臣。
此刻气的是浑身发抖。
她虽有预料,却没想到会这样。
群臣皆是起身表态。
抨击她妄图挑起战事。
他们并不是说为了帮顾渊。
毕竟很多人和顾家都有恩怨。
这么做纯粹是为了争取利益。
事已至此,说再多都没意义。
奉帝则是似笑非笑地看着。
目光最后落在宁阙身上。
见他缄默不语,不由挑眉。
宁阙性格如何,他很清楚。
有时候,他是相当老练的政客。
心机城府极深,让人难以揣测。
有时又很耿直。
就只为了虚无缥缈的坚持。
哪怕为此得罪人,他都不在乎。
见他不语,奉帝也没点他的名。
只要宁阙不插手也行。
群臣对着萨穆尔是口诛笔伐。
没有丝毫留情。
这就是国家相争的残酷之处。
不会因为你是女人就让着你。
更没有所谓怜香惜玉的说法。
因为萨穆尔代表的就是西凉。
趁你病要你命,才是王道。
萨穆尔抬起头来。
似乎是已做出决定。
“我说我是报私仇,你们不信。”
“那么,奉帝想要做什么?”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扛着便是。”
“我也要废了你!”顾渊睁着血红的双眸,怒吼道:“在你的脸上划十八道伤口,再挑断你的手筋脚筋,将你丢进发情的羊圈里面!”
“闭嘴!”
奉帝蹙眉瞪了眼。
还要发狂的顾渊便缩了缩脖子。
他看向萨穆尔,淡淡道:“当初是公主亲至长安,代表西凉正式签订盟书。彼时就已明确说清,两国永结同好互不侵犯。往昔的恩恩怨怨,皆是一笔勾销,再也不计。公主为了私仇,却协助辽国害我大奉将军。公主以为一句私仇,就能撇清西凉的关系吗?”
萨穆尔涨红着脸。
此刻已是手足无措。
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只是报仇而已。
宁阙轻轻叹息。
只能说萨穆尔太天真了。
实际上她有很多选择。
可是她偏偏选了最蠢的。
比如说西凉王可以派使臣来长安。
就说萨穆尔已经自尽。
如此大奉也没什么好说的。
当时宁阙放她走,就没指望她能回长安。可萨穆尔实在是太过耿直,她认为自己压根没做错,就算大奉也都是讲道理的。
可这事牵扯太多。
已经上升到国家荣辱。
这时候无法再分个对错!
为了利益,也得让萨穆尔担下!
终于,宁阙还是站起身来。
“陛下,臣有个想法。”
“嗯?”
奉帝皱起眉头。
注视着宁阙,眼神渐渐冰冷。
按理说,当时是宁阙负责谈判的。
这回出了事,宁阙肯定是要表态的。只是奉帝见他的模样,就猜到了些,所以没打算让他出面。
“宁王想说什么?想清楚了。”
“臣知道。”宁阙起身抬手,认真道:“两国盟约签订至今,于酒泉互通有无,造福两国百姓。现在讨论对错,恐怕会伤到两国邦交。”
“那我儿就白伤了?”
顾明知是勃然大怒。
宁阙只是瞥向他,淡淡道:“你儿子如何,你心里清楚。有些事不上称没四两重,上称了一千斤也打不住,所以臣认为就此打住是最好的。”
“就此打住?”
奉帝皱起眉头。
看着宁阙,无形中已在施压。
宁阙自然也都明白。
可他实在看不惯这些。
在他看来,萨穆尔并没有做错。
毕竟她已经很克制了。
甚至没有杀了顾渊。
可国家之间太过复杂。
不是她说报仇就能报仇的。
萨穆尔则诧异地看向宁阙。
她甚至没想到宁阙会帮她说话。
这么做已经是得罪了奉帝!
宁阙感受着目光,毫无波澜。
他只是看着奉帝,缓缓道:“陛下也可想想,此前公主在长安曾经遭受刺杀,险些被毒死。可她并未深究,也没有迁怒于大奉,更是一手促成了和谈结盟。如果陛下非要追究,那就将公主留在长安作为质子。”
“臣附议!”
“宁王所言甚是!”
“若继续追究,恐伤两国邦交。”司马长青站起身来,“两国之间的恩怨已经理不清楚,无需再继续执着。将公主留在长安作为质子,臣以为甚好。”
“臣附议!”
越来越多的大臣站出来表态。
奉帝只是看着宁阙。
寒着脸一言不发。
最后好似是做出什么决定。
突兀地笑了起来。
“挺好,宁王说得没错。”奉帝抬起手来,“大奉作为天朝上邦,也当大度些。这件事就按宁王所言,今后留萨穆尔公主为质,从今往后任何人不得再提!”
“臣等遵旨!”
顾渊黑着脸叩拜。
又愤恨地看向宁阙。
想不到竟然就这么结束了!
“宁王,你且留下!”
“诺。”
宁阙无奈叹息。
他就知道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