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不好意思，今日没冰糖葫芦。”
姜灵的眉间微微蹙起，显出一副为难的神情。
而此时对面的春燕闻言如遭雷击，眼睛瞪得溜圆，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小姐已经念叨了一宿了，春燕拍着胸脯保证明日一定给小姐送来，却没想到眼下好不容易等到姜灵他们过来，这摊上竟没卖冰糖葫芦！
春燕急得双颊泛红，随后是突然提高音量，不容拒绝地喊了出来。
“既然没有，就去做呀！”
“你若是做来，我出双倍、不、出十倍都买的！”
她急切地伸出十指，用力在空中挥舞着，语气是更加急切起来。
外头的人眼睛总是钻进钱眼里的，春燕不消多想，就觉得姜灵这是在故意抬价。
于是说着话的功夫，春燕就从怀里再掏了一锭银子出来。
但见着她这样，姜灵却是扬起一抹无奈的笑意。
“小娘子，不是我们不想赚这银子，实在是……”
“实在是手头没东西！”
姜灵一边说一边轻叹一口气，眼中透露出几分歉意。
“这做冰糖葫芦的果子、苏木、冰糖都需要提前准备，更别说做完了还要阴凉才行。”
“眼下天热，怕是还没阴凉好，这果子就要坏了，所以我们今日才没做冰糖葫芦！”
姜灵一步步将自己为难的地方道了出来，一边说还一边用指尖点着手掌，细细数着需要的材料。
随着她的话，对面的春燕虽然不懂这里头的门道，但还是跟着点点头。
此时就是裴钰，也只以为姜灵说的都是实话。他站在一旁，一脸认真地听着，还不时点头附和，眉头时而皱起，时而舒展。
见着他这样，对面的春燕和周成是更信了三分。
他们哪晓得，眼下其实全是姜灵扯谎。
这冰糖葫芦一买一卖才花得了多少时间？
姜灵同裴钰在这外头摆摊，最要紧的，是引里头的人出来。
“小娘子，虽然我这摊上如今没有冰糖葫芦，但还有比那更好吃的玩意儿呢！”
说着，姜灵便指指摊上的桶。
“我们每日里卖吃食，都是挑着时令的东西来卖的。”
“眼下这桶里正熬着一味酸梅汤，正午日头毒，最是适合喝的！酸酸甜甜，消暑又解乏！”
“还有这架子里，放的都是薄皮馅儿大，才现包的大馄饨！若是暮食来上一碗，那便是做神仙都换不得的快活！”
说着，也不用姜灵使眼色，裴钰就已经打开了桶，用一旁的木碗给对面的周成、春燕各打了一碗。
“郎君和娘子应该也等得乏了吧！先来上一碗酸梅汤，全当我谢二位关照咱摊子了！”
一旁的周成昨日就晓得，这摊子上老板娘有多会招揽生意，再加上那冰糖葫芦确实干净美味，所以眼下看见姜灵递来的东西，他谢了一声就饮下了。
而另一旁，看着姜灵递过来的木碗，春燕却是微微一愣，眼睛也是止不住地盯着这摊子车打量一番。
直到瞧着这眼前的摊子看着干净，落眼处还算得当，春燕才勉强接过了姜灵递来的酸梅汤。
只是，这所有的防备都是在眼下。
等到这一口酸梅汤入喉，原本肚里还生了些小气的春燕，火气是一下去了个干净！
初尝时，是一点子的酸意袭人，很快紧接着，就是一股醇厚的甘甜回味，直接是驱散走那酸涩的余韵！
这酸梅汤，虽然叫酸梅汤，但里头除了乌梅外，肯定还添了些别的，只是春燕的见识有限，一时之间竟是只喝出了里头那山楂的酸甜。
“这东西倒是不错！”
“这连桶我都要了！”
买不着冰糖葫芦，抬桶酸梅汤回去，也好交差，春燕心里是算得清楚。
但她这话才出，一旁的姜灵却又是摆摆手。
“小娘子，这汤五百文就卖得，但这桶可卖不得！”
“我这桶是娘家给的陪嫁，可卖不得！”
“你要是喜欢，我让我家郎君先帮着把桶抬进去，等分了汤水，再送出来。”
旁边的裴钰同姜灵倒真是有几分默契的，听见这个，赶紧是帮着打趣了一句。
“我家娘子可把这破桶宝贝得紧！”
“郎君和小娘子要的话，我帮着抬进去！”
说着，裴钰挽起袖子，露出结实的手臂，眼看着就要帮忙卸桶。
只是这时，却轮到对面的春燕挥挥手了。
“不用了。”
“府里不方便外人进出，若是这样，我等会儿让小子拿东西出来装。”
她微微侧身，向着身后的周成轻轻示意。
听见这话，姜灵语塞。
【这府里倒是谨慎！】
【可惜了……】
姜灵轻叹一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遗憾，随即又恢复了之前的表情。
很快，后头一列穿着统整制服的周家仆从出来，手里拿着的不是上好的瓷壶，便是金壶，甚至还有玉壶出来。
这排场之大，实在是让姜灵长了见识。
等东西装满，见着那酸梅汤被小心翼翼地倒入各种精美的器皿中，春燕是满意地点点头。不过她转身准备离去，却又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用手指点了点姜灵的摊位，她的眼神中带着期待和警告，再三嘱咐了句。
“明日记得做冰糖葫芦！”
“我家小姐说了，有多少她都要了！”
人都这样说了，姜灵自是点头应下。
等到回去，裴钰将今日看到的事儿，都同谢文他们说了。
“这一个小小丫头都这样豪横，可见这周家有多富足！”
“就是就是！”
“若是这样，光在外头怎样才能进去里头探查？”
谢文是皱着眉头，双手抱胸。
这周家不招外头的人，夜里探查若是身份露出来，保不齐大理寺也要遭难。
这可真是……
难办！
众人面面相觑，眉头也都紧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