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庐内烛火摇曳，大夫的话音未落，门外忽然传来铁甲铮鸣。
只见八名兵卫鱼贯而入，当中老者身披紫貂大氅，腰间玉带盘扣，正是刑部尚书沈铎！
沈铎是沈琛的父亲，面容自然与沈琛极为相似。只是沈琛总是笑着，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沈铎却是沉着脸，让人一瞧，就知道不好亲近。
而此时，沈铎的指节因用力泛白，目光扫过沈琛染血的额角时，眼角肌肉猛地抽搐。
“到底是哪个伤了我儿！”
大理寺同刑部关系紧密，这尚书大人的独子被凶徒所伤，眼下生死不知，自然一下就被上报过去。
收到消息，沈铎便赶紧过来。
他的靴底碾过门槛青砖，目光一眼就瞧见躺在床上，沈琛那苍白的脸，还有满身血污的衣衫。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话语间，沈铎的语气是冷得刺骨，见此，宋祭酒赶紧上前同他解释。
只是听完宋祭酒的话，沈铎的眉头不自觉地皱紧。
下一秒，一道目光便落到姜灵身上。
“我儿心善，竟为了这庖厨婢子而被凶徒所伤。”
说到这儿，沈铎的眼神一变。
“真不知是良善，还是愚蠢！”
“那千年参来吊住他的气，即刻送回府里，请太医署会诊。”
说着，后面的兵卫们就拿出架子，要去抬沈琛。
但沈琛伤得是脑，最怕便是晃动，看见兵卫们的动作，姜灵赶紧是横跨一步挡住众人。
“大人且慢！”
“沈司业此刻断不能离了药庐！”
但兵卫们可不会管姜灵怎么说，一声“放肆”，随后几把长刀便是出鞘，直直指向姜灵。
“区区庖厨婢子，也敢妄论！”
刀光映得姜灵襦裙上未干的血迹愈发刺目，但姜灵却是迎着寒刃上前半步，照旧定神说话。
“大人明鉴！”
“沈大人伤在髓海，若贸然移动定会出事！”
见着这情景，宋祭酒忙打圆场。
“沈尚书，即便您是爱子心切，也不该在国子监里动刀！”
“小心刀剑无眼，平白又添了些罪孽！”
说起罪孽两字，宋祭酒也是直直看向对面的沈尚书。
沈铎自然一下就听出他话里的意思，随后冷哼一声。
“当年他母亲也是这般自作主张......”
只是话语说完，沈铎也对着身后人缓缓挥手，见他指令，后头的兵卫们也纷纷收拢手中剑。
而在这时，姜灵缓步上前，对着沈铎略微行了个礼。
随后，缓缓开口。
“尚书大人，药王所着《急症要略》之法中，有所言明。”
“突厥可汗受钝器击颅，昏沉三日，后来药神以川芎、艾草熏蒸半日即醒。”
“后有突厥可敦被惊马所伤，昏沉十日，此时寻来药王，却是药石无用。”
“原是用药且急才有效，失了时机，便是药石无用。”
“我这熏蒸的方子虽然凶险，但仁心可鉴！若是沈尚书不信，便请太医署的太医来此，让他们在此处给沈大人开方也成！”
听见这话，沈铎没有说话，只是上下打量姜灵。
“不过一个庖厨婢子，也敢妄言医病！”
“这菜能蒸，人怎能蒸！”
此时就连宋祭酒也是心头打颤，但沈琛毕竟是他爱徒，他膝下无子，沈琛便同他亲子一般。
眼下沈琛进入尸厥状态，若是有一线希望，他也想死死抓住。因此，宋祭酒赶紧是指了指一旁的陈大夫。
“大人不信灵娘子的话，可以问问这里。”
“陈大夫，若是你来治沈大人有多少的把握？灵娘子说的熏蒸，又是否真有其事？”
突然被这么指着，底下的陈大人显然愣住。
许久后才颤抖着开口说话。
“若是我来，应、应当有三成的把握。”
“灵娘子、灵娘子说的是实话，从前医书上也曾看过这事儿，但这药王具体的药方却是无人知晓……”
“眼下就算是知道熏蒸的法子有用，老夫也开不出药方来给司业大人对症！”
听见这话，众人刚刚升起的希望，又是一下子熄灭。
但在这时，姜灵却是突然接话。
“我知晓。”
“那方子，我可以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