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仁没有再去看那个已经彻底沦为败犬的男人一眼。
他只是低头,看着怀中那个依旧在瑟瑟发抖的女人。
“跟我走吧。”
他说。
陈白露抬起头,看着他,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眸,清亮如水。
她没有说话。
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然后,在全场所有人的注视下,祝仁,就这么半拥着那个美丽的、如同重生般的女人,缓缓地,走向了赌场的大门。
就在他们即将走出大门的那一刻。
身后,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充满了无尽怨毒与疯狂的咆哮!
祝仁的脚步,并没有回头,而是带着他的“战利品”,消失在了赌场的尽头。
只留下,一地狼藉。
和一声,被时蕴竹一脚踩断了后,戛然而止的惨叫。
赌场内的风波,已经平息。
然而,一场更大的风暴,却正在【九州号】这片钢铁的海洋上,无声地酝酿。
祝仁揽着陈白露,穿过人群,走向赌场的出口。
他的步伐,不急不缓。
他的神情,平静如水。
仿佛他带走的,不是一个刚刚从地狱边缘被拯救回来的、破碎的灵魂,而仅仅是去花园里,采摘了一朵本就属于自己的花。
这幅画面,通过遍布船舱的、无死角的监控系统,被实时地,传送到了邮轮的每一个角落。
送进了每一间,关注着这场赌局的顶级套房。
总统套房内。
“砰——!”
一声巨响。
价值不菲的水晶酒杯,被何玉龙狠狠地砸在光洁如镜的地板上,瞬间四分五裂。
殷红的酒液,混杂着晶莹的碎屑,像一滩刺目的血。
“废物!一群废物!”
何玉龙双目赤红,状若疯虎,他一把将面前茶几上所有的东西,都扫落在地!
雪茄、酒瓶、果盘……叮叮当当,滚落一地。
他剧烈地喘息着,胸膛如同一个破旧的风箱,每一次起伏,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
羞辱!
深入骨髓的羞辱!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监控画面里,那些宾客们投向自己的眼神。
怜悯、嘲讽、幸灾乐祸……
每一道目光,都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地扎在他的神经上!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输掉了几十亿美金,输掉了何家的脸面,更输掉了那个被他视为禁脔的女人!
一想到陈白露最后那个决绝的、主动的吻,一想到她此刻正温顺地依偎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
一股混杂着暴怒与嫉妒的血气,再次直冲他的天灵盖!
他死死地攥紧双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传来的刺痛,让他勉强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
就在这时,套房内一个经过特殊加密的卫星电话,响了。
铃声单调而又急促,像一声声催命的符咒。
何玉龙身体一僵,脸上的疯狂瞬间褪去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源于骨子里的恐惧。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墙边,拿起那个黑色的电话。
“喂。”他的声音,沙哑干涩。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平静的、不带任何情绪的、纯正的伦敦腔英语。
“龙,我看到了你的表演。”
“一场……很精彩的表演。”
何玉龙的身体,猛地一颤,他几乎是嘶吼着回应道:“文森特!你他妈还有脸说!我被那个混蛋当着所有人的面……”
“冷静点,我亲爱的朋友。”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难道你忘了我们的计划吗?过程的屈辱,是为了最终的胜利。”
“胜利?”何玉龙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的尊严被他踩在脚下碾碎!我的女人被他当着我的面抢走!你管这叫胜利?!”
“你的女人?”文森特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
“龙,你要记住,她从来都不是你的女人。她只是一件工具,一件……我们精心打造的、用来打开那座宝库的钥匙。”
“现在,”文森特的语气,变得冰冷而又清晰,“这把钥匙,已经成功地,送到了锁匠的手里。”
“她现在,正在她应该在的位置上。”
何玉龙的呼吸,猛地一滞!
他大脑中那根因为暴怒而绷紧的弦,终于,松动了一丝。
他想起了那个庞大的、疯狂的、足以颠覆整个世界格局的【盗火计划】。
想起了……陈白露的真实身份。
“可是……可是代价太大了!”他依旧不甘地嘶吼道,“我……”
“没有可是。”文森特冷酷地打断了他,
“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安静地待着,享受你的航程。
不要再去做任何多余的事情,明白吗?”
电话,被干脆地挂断了。
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何玉龙缓缓地,放下了手臂。
他失魂落魄地,瘫坐在沙发上,看着一地的狼藉,那双赤红的眼眸里,疯狂的恨意,
却并未消散,反而凝结成了更加深沉、更加怨毒的……杀意。
祝仁……
你等着!
等【夜莺】完成任务,等我拿回我失去的一切……
我一定要你,死!
……
船长室下一层的豪华行政套房内。
江婉云端坐于沙发之上,她的面前,悬浮着一块巨大的全息光幕,上面正定格在祝仁揽着陈白露离开的最后一帧画面。
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精明干练的女助理快步走到她身边,低声汇报:
“江董,何玉龙已经被船上的安保人员‘请’回了他的房间,精神状态很不稳定,医疗组已经介入。
他的所有赌债,共计二十七亿美金,相关的资产抵押协议,法务部正在加急处理。”
江婉云没有回头,甚至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她的目光,依旧锁定在屏幕上那个纤细、柔弱的女人身影上。
“这个女人,”江婉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意,“我要她全部的资料。”
女助理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您是说……陈白露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