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理他，间歇性发神经。”安特摆摆手，把话题拉回正轨，“你刚才说，联合建工坊？具体干什么？”
“先让失业的工人有份正经活干。”罗丝蕾丝回答道，“哪怕只是搬运、和泥、砌墙，也能换面包和煤气。只要能让城中怨气少一分，暴乱的风险就会降一分。”
安特听完，轻轻“嗯”了一声，算是赞许。罗丝蕾丝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也不追问，只顺势提起：“两日后动工，我们会在工地办一场点火仪式。届时四家都会到场，我来特意邀请你们出席。”
安特现在被维蒂亚那套“流血计划”搞的对什么都没有兴趣：“我最近心情烂透了，看见什么都想发火，就不去添乱了……”话一出口，他又嫌自己太过生硬，抬手胡乱补上一句，“替我祝工人开工顺利。等哪天我血压降下来，再去工地上搭把手。”
罗丝蕾丝点头，没有强劝，目光转向劳博：“大威尔逊先生呢？”精准投弹，“雷微娜也会出席仪式。”
劳博瞬间应下：“我去！一定去！”
罗丝蕾丝点头，转身就要告辞：“那我去通知雷微娜——”
“不用了，”安特抬手，朝二楼劳博的房间方向指了指，“她就在楼上，正在劳博的房间里睡觉。”
“她在这儿也好，能省我一些时间……”罗丝蕾丝下意识回应，话音未落突然意识到不对，表情瞬间凝固，“正在睡觉？！”
“嗯，正在睡觉。”
安特点头，完全没注意到这句话在旁人耳朵里能拐出多少离谱的弯。
罗丝蕾丝一脸呆滞地看向劳博：“你们两个……进展好快……”
“我们是纯洁的！我们什么都没干！！！”
劳博尖叫着，一直喊到没气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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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的时间很快。
清晨，薄雾覆在武神城北区的荒原上。木桩围出两个街区大的工地，桩头涂着红铅象征联合的“t”字符号。
四台“真理2型”蒸汽吊车沿木轨排开，黑铁臂杆折叠，铜制汽压计安静指向0刻度，炉膛里堆着冷灰色的焦炭。
八点整，近千名失业工匠、搬运工、杂役列队进入场地。他们腰间系着锤子、绳钩、短铲，呼出的热气在冷风里凝成白雾，眼里带着久违的亮。
贵族观礼台以橡木为骨、帆布为皮。台侧，罗丝蕾丝银白披风随风微扬。身后，是一脸兴奋的塞西莉亚。
憋了许久的塞西莉亚，今天也终于获准出门，她裹着小巧斗篷，立在劳博身旁，兴奋得鼻尖发红。劳博则兴致勃勃，目光几乎粘在旁方的雷微娜身上——她今日一身素白长裙，准备献唱。
八点十分，首席市政官维克托缓步登上观礼台高处。
他身穿深蓝燕尾礼服，金线绣边的市政徽章在胸口熠熠生辉，手中握着一卷羊皮纸，纸角随风轻轻翻动。
维克托站定，目光扫过台下密密麻麻的工人与贵族，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展开羊皮纸，声音清朗、庄重，穿透晨风，传遍整个工地：
“诸位市民、诸位工匠、诸位尊贵的朋友，
今日，我们齐聚于此，不为庆典，不为虚饰，只为见证一项真正关乎城市未来的事业——联合工坊的奠基。这不是一座普通的工坊，而是一座希望之炉，一座秩序之砧，一座将铁与火重新锻造成民生与繁荣的圣坛！
我要感谢四大家族的慷慨解囊，但更要感谢的，是站在我面前的你们——是你们的双手，将托起这座城市的脊梁；是你们的汗水，将浇灭那些试图在街头点燃混乱的火焰！
有人曾说，武神城正陷入黑暗；我却要说，黑暗只是黎明的前奏。今日我们埋下基石，明日我们将竖起烟囱；后日，当炉火第一次照亮夜空，那些躲在阴影里散播谣言的人，那些企图用恐慌撕裂我们的人，将会发现——他们的声音，再也盖不过铁砧的轰鸣！
我不是工匠，也不是诗人，但我愿以市政厅的名义，向你们承诺：只要炉火不熄，秩序便不会倒下；只要铁砧犹存，武神城便永远屹立！
现在，让我们开始——让铁说话，让火作证，让未来记住今天！”
话音落下，掌声如潮。
维克托微微颔首，将羊皮纸郑重卷起，递给身旁的书记官。
维克托刚把羊皮纸递还书记官，靴跟尚未离台，一道银白披风已掠过他肩侧，带起的风压几乎掀翻他刻意压低的鬓角。
罗丝蕾丝上台前，侧眸一瞬，目光像冰锥划过维克托的胸口徽章，眼神极快地隐去，带着贵族间心照不宣的冷嘲：
要不是你顶着首席市政官的头衔，这种你半点力气没出的差事，哪轮得到你上台抢镜？
罗丝蕾丝上台站定，披风微扬，台下掌声自发低下去。
“诸位工匠、诸位市民，”罗丝蕾丝开口，“刚才首席市政官说，黑暗只是黎明的前奏——我同意前半句，却必须补充：黎明不会自己升起，它需要火种，也需要举火的人。”
她抬手，指向台下密密麻麻的工人。
“那火种，就是你们；那举火的人，也只能是你们。我们只不过是提供柴堆与挡风板，真正点燃炉膛的，是你们的锤、你们的汗、你们被煤烟染黑的双手。”
话至此，她侧眸一掠，目光像不经意地扫过维克托留在台侧的背影，语气依旧平静，却多了锋利：
“至于某些只想在火光照亮时站在最显眼位置的人——”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冰面裂开，“历史会记得，是谁添了柴，又是谁只添了嘴。”
台下短暂静默，随即爆发出更热烈的掌声——这一次，掌声里带着笑、带着口哨、带着工人们互相捶肩的轰然应和。
“现在，”罗丝蕾丝抬手，手指指向脚下这片被木桩圈出的荒地，“让我们把第一块铭牌楔入泥土——不是为某位官长，不是为某个家族，而是为武神城仍能呼吸的明天。”
话音尚在上空回荡，台下便响起一声尖锐的嗤笑：“说得倒是挺好听！”
顺声望去，人群立刻避让，自动退成一个完美的圆。
圆心处，站着戴恶灵面具的仲裁恶灵。
深灰斗篷下摆随风掀起，露出腰悬细剑。
他抬手，指尖轻划过面具，
你们这些贵族，不事生产，一切从我们身上压榨！如今假惺惺演什么戏？
“恶魔！”
罗丝蕾丝失声，她手腕一抖，手中折扇弹出两寸薄刃，寒光直指仲裁恶灵。
罗丝蕾丝半步前倾，向后瞥了一眼：“大威尔逊先生，帮我保护塞西莉亚！”
“仲……仲……仲裁恶灵……”
“仲……仲裁恶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