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魂辩告？”
“我的天！这是传说中上古大能才会使用的度化手段啊！”
“以神魂直接交锋，辩论大道！这比真刀真枪的厮杀，要凶险万倍！”
“洛尘师兄的境界……他的胸襟……我等望尘莫及！”
演武场上，短暂的沉寂之后，是更为狂热的声浪。
无数年轻修士，尤其是那些对太清圣子心怀爱慕的女弟子，看着台上那道白衣胜雪、面带悲悯的身影，眼中已经全是近乎偏执的崇拜。
原来不是戏耍，是度化！
原来不是拖延，是慈悲！
太清圣子的形象，在这一刻，于万人心中被无限拔高，脱离了凡俗天才的范畴，近乎神明！
那位脾气火爆的周长老，也被这番话给说得一愣。
他张了张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人家把话都说到“教化苍生，功德无量”这份上了，自己再喊打喊杀，岂不是显得自己境界太低，不明事理？
更重要的是，他刚刚用神念反复探查，台上那人无论是气息、道韵还是灵魂波动，都确确实实是洛尘本人，纯粹无瑕，找不出一丝破绽。
难道……真是自己多心了？
圣子的境界，真的已经到了自己无法理解的高度？
周长老满腔的怒火与不安，最终只能化作一声重重的冷哼，满脸不忿地坐了回去，但眼神里的疑虑却并未完全消散。
高台之上，风波平息。
“洛尘”，缓缓转回身体，重新面向陆铭。
他的脸上，那悲天悯人的微笑愈发柔和，周身甚至隐隐散发出圣洁的光辉，仿佛下一刻就要羽化飞升。
全场数万人的崇敬目光，潮水般向他涌来。
然而，在这神圣光环的笼罩下，一道只有陆铭能听到的声音，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怜悯，在他的心湖中响起。
“怪不得你早就知道，你不过也是被他操控的可怜人罢了。”
这声音，是洛尘自己的。
陆铭那张因疯狂战斗而显得狰狞的脸上，神情微微一滞。
随即，他明白了。
这是那位“新同事”在向他这个“老员工”打招呼。
陆铭咧开染血的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笑容里充满了复杂难明的意味。
他同样用神念传音，声音里没有半分同病相怜，反而带着一丝玩味和嘲弄。
“我和你可不一样。”
“我很普通，只是一个二流宗门的弟子，籍籍无名。”
“没有他，我或许会自由许多，但也永远站不到如今的高度，永远不可能沐浴在这数万人的注视之下。”
“一年前的我，又怎么会想到，如今竟能和鼎鼎大名的太清圣子，在皇城大比的最终战台上，以这种方式‘交手’呢。”
陆铭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诉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有得就有失，这个道理，我早就想通了。至少，如今的我已经领略了许多曾经永远也见不到的风景。”
他的话锋猛然一转，那玩味的语气，化作了一根尖锐的刺，精准地扎向洛尘那高傲的灵魂。
“而你不同。”
“你才是最可怜的那个。”
“你本就生于云端，风光无限，是太清圣地未来的掌舵人，是无数人敬仰的谪仙。”
“可现在呢？”
“你从云端跌落，却还要在所有人面前，维持着云端之上的假象。以后，你只能沦为和我一样的傀儡。”
陆铭的笑意更浓了，带着一丝残忍的快意。
“哦不，还和我不一样。”
“至少我对他而言，没有威胁，更值得信任。而你，是一头被锁链拴住的猛虎，他不会真正信任你。”
“你还不如我呢。”
“如今的你，在我看来，只是一个穿着华丽囚服的阶下囚。”
“你！”
洛尘的意识在心海中疯狂咆哮，一股失控的杀意几乎要透过林凡的控制，从这具身体里爆发出来！
然而，就在他怒意升腾的瞬间！
神魂深处，那朵妖异的血色莲花，猛地一颤！
如同有一柄烧红的铁锥，狠狠地在他的灵魂本源上搅动了一下！
“啊——！”
洛尘的神魂发出一声无声的惨嚎，那撕心裂肺的痛楚，瞬间浇灭了他所有的怒火，只剩下冰冷的恐惧。
他不再有任何反抗的念头。
“……我不会真的动手。”洛尘屈辱地传递出自己的意念，“但你……你必须记得你答应我的！不许操控我的身体，去伤害清雪……还有我师父！”
心海中，属于林凡那淡漠的声音悠悠响起，带着一丝不耐烦。
“聒噪。”
“记住你的身份，演好你的戏。”
话音落下，林凡又对陆铭传去一道神念。
“别再去招惹他，虽然已经控制住，但逼急了也会咬人，浪费我的精力。”
“接下来，你们继续演，按照原地计划拖延时间。我要离开一会儿。”
“记住了，你要是被他失手打死了，就算我回头弄死他，你也活不过来了，明白吗？”
陆铭心中一凛，立刻收起了脸上那玩味的笑容，恭敬地回应。
“我明白。”
下一刻，林凡留在洛尘心海中的那缕主意识，如同潮水般退去，只留下一道最基本的控制烙印和那朵血色莲台。
他真正的神魂，已经回归本体。
演武场上，大戏，仍在继续。
而真正的棋手，已经悄然离席。
林凡的神魂意识，从洛尘那片沉沦绝望的心海神国中抽离，如同一道流光划破虚空，瞬间回归。
一阵难以言喻的割裂感之后，是极致的充实。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四肢百骸，能听到自己有力的心跳，能闻到空气中那熟悉的、混合着檀香与女子体香的气息。
神魂归位，五感重开。
最先复苏的，是嗅觉。
一股淡雅如兰，又带着一丝丝甜腻的幽香，蛮横地钻入他的鼻腔。
这香味，他熟悉。
是姚曦身上的味道。
紧接着，是触觉。
他的脸颊，正紧紧贴着一处惊心动魄的柔软与温热，那触感，比最上等的云锦还要细腻，比最温暖的羽被还要舒适，带着一种惊人的弹性，随着平稳的呼吸，在轻微地起伏。
林凡的意识彻底清醒。
他缓缓睁开双眼。
入目，是姚曦那光洁如玉的下颌，以及一截弧度优美的雪白脖颈。
视线再往下……
好家伙。
林凡心中不由得发出一声感慨。
姚老师的资本，当真是雄厚得有些过分了。
怪不得刚刚神魂归位时，脸颊会有种快要窒息的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