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回归的瞬间，那一声不带任何感情的“善”字，仿佛还在神魂深处回响，如洪钟大吕，震得他本源通透。
林凡猛地睁开双眼，视线从模糊到清晰。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房间穹顶，鼻尖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
血池地狱的腥臭与酷刑仿佛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林凡心念一动，内视神魂，那朵悄然盛开的黑红莲花，中心处已然孕育出一点吞噬万法的极致漆黑，如微缩的深渊。那份对自身暴涨力量前所未有的完美掌控感，清晰地告诉他，那不是梦。
“原来，地狱亦是道场……”林凡心中低语，眼底闪过一丝明悟。
“你可算醒了。”
一个慵懒中带着一丝幽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林凡转过头，便看到九璃正侧躺在他身边，单手支着脑袋，一头火红的长发如瀑布般铺满了半张床榻。她那双勾魂夺魄的狐狸眼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里面没了平日的魅惑，反而充满了浓浓的探究。
“你这三天，可真是吓死人了。”九璃伸出另一只手的玉指，轻轻戳了戳林凡坚实的胸膛，“就那么躺着，一动不动，气息时有时无，跟个活死人一样。要不是本王能感觉到你的神魂之火并未熄灭，差点就以为你修炼走火入魔，准备给你办后事了。”
林凡坐起身，感受了一下体内奔腾汹涌却又如臂使指的驯服力量，心中一定。已经三天了么。
“其他人呢？”他问道，声音因为许久未曾开口，带着一丝沙哑。
“其他人？”九璃撇了撇嘴，坐起身来，靠在床头，双臂抱胸，更凸显出那惊心动魄的曲线，语气酸溜溜的，“你的那位‘影妹妹’，可了不得呢。”
“人家可不是什么普通弟子，是星辰殿的少主。这几天，正以贵宾的身份，坐在最高处的观礼台上看比赛呢，威风得很。”
林凡闻言，并不意外，影汐的身份他是知晓的。
“王腾和雯雯他们呢？比赛如何了？”
提到这个，九璃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忍俊不禁的笑意：“你那个酒肉朋友小王爷，昨天被淘汰了。”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画面，笑得花枝乱颤，“不过，也算是让本姑娘开了眼界。对手是个御兽宗的女弟子，据说也算中州的一流势力了，她召出了一头浑身披着鳞甲的铁背地龙，结果王腾那家伙，从储物戒里掏出来的东西，简直五花八门。
什么捆仙索、定神符、迷魂香……最后甚至还掏出了一大把涂满剧毒的铁蒺藜往地龙嘴里撒，打得那叫一个……鸡飞狗跳。虽然最后还是因为灵力不济被一尾巴扫下了台，但那个御兽宗的弟子，脸都绿了，估计这辈子都没打过这么憋屈的仗。关键回去还得给灵兽做大清洁，还得解毒。”
林凡能想象出那个画面，嘴角也不由得微微上扬。这确实是王腾的风格。
“李雯雯运气不错，”九璃继续说道，“她抽到的对手都不算太强，加上她的剑法本就凌厉，倒是连胜了几场，现在还没被淘汰。”
林凡轻轻点头，心中有了数。他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却感觉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顺着他的腰线，不老实地向下滑去。
“刚醒过来，精气神一定很足吧？要不要先让本王帮你‘检查’一下身体？”九璃温热的气息吹拂在他耳边，声音媚得能滴出水来，“万一有什么暗伤留在体内，影响了日后修行，那就不好了！”
林凡反手抓住那只作乱的小手，捏了捏，触感温润滑腻。他转过头，看着九璃那张近在咫尺的绝美脸庞，低声道：“晚上再收拾你。”
说完，不顾九璃那瞬间变得无比幽怨的眼神，他径直起身穿好衣衫。
听竹阁内，清幽依旧。
副院长正独自一人，坐在那方被金色禁制笼罩的石桌前，一动不动，宛如石雕。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盘残局，仿佛要将每一颗棋子的位置，都烙印进神魂深处。
察觉到林凡的到来，他那僵硬的身体才缓缓动了一下。他抬起头，当看清是林凡时，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中，先是闪过一抹不易察异的惊愕与释然，随即才被那股熟悉的痴迷与疯狂所覆盖。
“你来了。”副院长的声音依旧平淡，但比之前多了一丝人气，“你的气息……似乎完全变了。”
“略有所得。”林凡没有多解释，开门见山道：“我想再下去看看。”
副院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起身领路。
两人再次来到那座假山前，随着熟悉的轰鸣声，通往地底的幽暗石阶再次开启。
踏入那片巨大的地底空间，熟悉的空间压力与苍凉气息扑面而来。林凡的目光，第一时间便落在了那道悬浮于空间中心的千丈裂痕之上。
他没有靠近，只是站在石阶的尽头，缓缓闭上了双眼，将神识沉入最深处，仔细地感应着。
在那片绝对的虚无与混沌背后，他能隐约捕捉到一缕极其微弱，却又无比坚韧的气息。
是小黑的气息。
它还活着！而且气息稳固，如同一颗投入大海的顽石，虽渺小，却并未被狂暴的浪潮所吞噬。林凡甚至能从中感受到一种……贪婪的、正在不断壮大的饥饿感。
它在吞噬那些空间乱流，在混沌中成长！
“好小子……”不过看样子，小黑还需要一段时间。
片刻后，两人沿着原路返回。
重新回到阳光下的听竹阁，林凡看着副院长那副依旧想扑回棋盘的模样，淡然一笑，挥袖一扫，一方新的棋盘浮现。
副院长一愣，像是明白了什么，随即眼中爆发出难以抑制的狂喜，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林凡却没有理会，他自顾自从棋盒中捻起棋子，开始在空无一物的棋盘上落子。
他的动作不快，却行云流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道韵。一颗颗棋子落下，没有惊天的气势，没有玄奥的法则，却在棋盘之上，勾勒出了一片波澜壮阔、玄奥万分的星河。
“这是小子之前欠下的一局棋。”林凡落下最后一子，棋盘上，一条绝杀的“大龙”初现雏形，却又引而不发，留下了无穷的变化与生机。
他收回手，看向已经彻底呆住的副院长。
“接下来一段时间，劳烦先生多关注一下下方大阵的动静。若有任何异动，哪怕只是一丝微不足道的能量波动，也请随时传讯于我。”
副院长如梦初醒，目光却依旧无法从棋盘上挪开，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用力点了点头，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好，好……没问题，包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