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男子从房梁上翻下,比宁嚣高出一个头还多,一袭墨蓝劲装,腰间悬着柄无鞘短刃,刃身隐有雷纹流转。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右耳垂上三枚银环,随动作轻晃,叮当作响。
宁嚣心头一凛——探不出修为深浅,至少是元婴后期的大修士。
方才还面露阴沉的老者顿时不再说话,二话不说捏碎传送符,带着两个仙童溜得无影无踪。
“跑的倒快。”男子轻笑一声,目光却不看那老者,而是牢牢锁在宁嚣身上。
宁嚣没有动,这男子就是冲着他来的,眼下注意力又全在自己身上,根本逃不掉。
而且他认识这个人,昭燕。
凌霄宗执教长老,全宗门最令人闻风丧胆的老古板!
在后世,这位长老是出了名的严苛,尤其爱盯着身为少宗主的宁嚣,美其名曰“为年轻一辈树立榜样”。
可眼前这个耳戴银环、潇洒不羁的修士,哪有一点后世那个板着脸训人的模样?
救命。
“你那么怕我作甚?来吃,都是好东西。”
救命!
宁嚣盯着眼前这位席地而坐、正豪迈地拍开一坛灵酒封泥的元婴大修士,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这与记忆中那个总板着脸、一丝不苟的昭燕长老联系起来。
果然,不管是任何地方,执教长老这种教书、管纪律的活都很折磨人。
“你不怕我。”昭燕突然眯起眼睛,语气笃定:“陪我喝酒,还是说,你更想解释解释,为何一个你金丹修士见了我不仅不逃,还敢直视我的眼睛?”
宁嚣硬着头皮拿起酒壶。这感觉太诡异了——一个小金丹见到元婴圆满的修士的确该怕,但他也真的对昭燕怕不起来,更多的感觉是见到了烦人的师长。
“前辈误会了。”他皱着眉,拿起酒壶晃了晃:“前辈刚帮我脱围,看着就像好人……嗯……”
没有意外,宁嚣话未说完,一股威压就骤然降临,将他死死按在椅子上。昭燕的手指已经搭上他的脉门,灵力如游蛇般探入经脉。
“有意思,莫清和她手下的人说你是凌霄流落在外的亲传,还真不是瞎说,真像啊……这岁数,还有这心法。啧啧。”
说着,他收敛了威压,却还是一脸疑惑:“真是怪事,你看我的眼神好像是认识我,但……算了。”
宁嚣有点意外,就这么放过自己了?
答案是,没有。
昭燕甚至没有移开过视线,宁嚣只好一直陪着昭燕,从酒楼到集市,这位大修士像得了新玩具似的,硬是拽着他逛遍半个城池,最后直接把人拎上了凌霄宗的飞舟。
昭燕回到飞舟上就大喊道:“织灵姐!我把那个叫宁嚣的带回来了!”
宁嚣再一次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织灵姑姑,是以冷若冰霜着称的刑罚长老,连老宗主都要敬她三分。
尽管预料到会碰上些熟人,但怎么都是这么个熟法,又是执教长老又是刑罚长老……
飞舟甲板上传来清脆的环佩声响,一位身着月白长裙的女子缓步而来。她发间只簪一支青玉步摇,眉眼如画,却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寒意。
一下秒,那冷面女子就抬手揪了揪宁嚣的脸。
“前辈嚎。”
“你快算算,这孩子身上全是谜。”昭燕一把揽过宁嚣的肩膀:“你看这眼睛,这鼻子,也就是莫清打不过,还得是我,这不就捡回来了!”
宁嚣被晃得头晕,心里叫苦不迭。一千七百年前的凌霄宗怎么个个都不按常理出牌?说好的古板严肃呢?说好的规矩森严呢?
织灵微微蹙眉,半晌后,缓缓开口:“时候未到。”
昭燕一愣,宁嚣也有些意外又有些担心,他可没听过织灵姑姑会卜天。
织灵又仔细看了看宁嚣,斩钉截铁道:“别探究这孩子和我们的缘分了,都是天机,不可说。但有一点,他和我们有缘分,你不准欺负他。”
昭燕相当听话:“行吧,也就是说,他不能跟我们回凌霄?”
“昭燕前辈,我在西方还有学要上。”宁嚣终于找到机会插嘴。
昭燕和织灵两人瞬间严肃:“要上学啊,那就没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