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莞尔一笑，完全没有被当场揭穿的窘迫感，反而声音轻轻地，吐出几个字，“因为知道大人不好骗，才故意暴露的。”
“反正我在宫中闯了祸，大人也会保护我。”
裴珩眼眸幽深，像是被少女直白的话语击中，一时间不知如何反驳。
看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眸，手指不自觉的紧了紧，随即闭上眼睛，语气里透着几分薄凉，“你要是敢连累我，我会毫不留情地杀了你。”
少女歪了歪脑袋，笑容明媚，“真的？那大人可就见不到妹妹了。”
一时间，车厢内静谧的可怕。
只剩帘子被风吹动的扑簌声，还有车轮滚动的咕噜声。
在风再一次吹动门帘时，裴珩睁开眼睛，蓦然抓住少女的手腕，将人拉至自己面前，“你是不是忘了，但凡威胁过我的人，都已经下了地狱。”
说话间，指尖有意无意地摩挲着少女白皙的脖颈。
冰凉的触感在肌肤蔓延，所到之处，带来无尽的寒意。
这样的距离，裴珩能轻易掐断少女的喉咙。
他在等她后悔说出刚才那句话。
然而，少女只是抬起头，望着眼前五官冷峻的男人，勾了勾唇角，“那我不介意成为裴大人眼里，最特别的那一个。”
话音刚落，马车突然剧烈颠簸了一下。
沈怀昭被晃的没坐稳，裴珩手上用力，她便顺势跌入他的怀里。
下意识环抱住他的腰身。
下一秒，一股独有的体香，瞬间萦绕在他的鼻息间。
娇软的触感，还有若有似无的摩擦。
裴珩的呼吸在一刹那变得沉重，温热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无形中撩拨着他的心弦。
视线下移，落在少女白皙莹润的小脸上。
声音低沉，带着某种难以言语的情绪，“沈怀昭，你胆子真的很大。”
敢动不动就抱他的女人，她是第一个。
上次在假山是，这次也是。
“在别人面前我是卑微怯懦的沈家二小姐，在大人面前又不需要伪装。”说着，抬起头看他，“我都不介意，大人在介意什么？难不成大人还会害羞......”
说着，往他胸口蹭了蹭，娇软的声音带着一丝撒娇的味道，“大人要是不喜欢，那就推开我好了。”
原本狭窄的空间内，暧昧丛生。
裴珩端坐着，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下。
待他回过神，伸手按住少女的肩膀，猛地将人推开，眼中墨色深了几分，吐出一句，“放肆！”
沈怀昭内心冷嗤。
切。
闷骚男。
假正经。
刚才明明不舍得推开她。
她也没生气，挪到左侧位置坐好，十分自然地理了理衣襟。
随后又似乎想到什么，微微歪着头，眼眸亮晶晶的，状似不在意地问他，“对了，上次我夹在信封里的折纸，大人应该看到了吧？”
裴珩没说话。
半晌，抬眸睨她一眼，“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若说了，大人能给我一样东西吗？”
裴珩轻笑，“怎么？又想跟我谈条件？”
少女状似正经地坐直身子，抿了下唇，“我知道龙影卫受大理寺管辖，我想要大人给我一个特权，关键时刻可以保护我。”
“胃口倒是不小。”裴珩微微眯着眼，“那就看你说出来的理由，能不能让人信服。”
“好，我现在就告诉你。”
沈怀昭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
“因为我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知道你们所有人的结局。”
“还知道自己会被太子妃接入宫中，成为她争宠的工具，最后死在这吃人的宫闱之中。”
“至于大人的妹妹裴明珠，还有你们过去所发生的一切，我都知道。”
“大人应该很清楚，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从小被弃于荒宅，不通文墨，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怎么可能知晓皇室的秘密，还有关于你们小时候的事情。”
沈怀昭一脸认真地看着裴珩。
虽然这些话听起来有些天方夜谭，但是除了这个理由，她实在想不出该怎么合理解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干脆实话实说。
裴珩眼里闪过一抹惊讶。
他没想到少女的理由竟如此荒诞。
本以为她会编造一些奇怪的借口，以此来忽悠自己，再不济可以说是梦中预言，又或者是其他星卦占卜的托辞，可这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说法，实在是有些太荒谬。
可偏偏越是不可信的理由，越让人觉得有几分真实性。
虽然他根本就不信。
他漆黑的眼眸泛着寒意，语气带着几分讥讽，“这么看来，你还另有目的。”
沈怀昭思索了一番，“命运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凭什么我要被欺负被无视？”
听闻，裴珩忽然笑了。
他盯着少女认真的脸，内心疑虑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番意味。
“你说得没错，我的确觉得你很有趣，而且我会因为明珠的事情，不舍得杀你。”
那不就好了。
沈怀昭一本正经道，“既然如此，大人可要保护好我。”
“以后我和大人，可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裴珩扫她一眼，气压略低地回了她一句，“同一条船？怕是你还没有这个资格，不过你对我有用，我自然不会轻易让你死在宫中。”
......
赏月宴设在长秋殿。
月光如水。
甬道两旁宫灯高挑，灯火通明。
殿内，数十张方桌有序排开，每张桌上都放置了美味佳肴。
因着裴珩的身份，沈怀昭这一路畅通无阻。
借着小太监的身份，偷偷混入其中。
宫中设宴，后宫嫔妃皆在宴会之列。
为此太子还提前解了沈宜的禁足。
此时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包括太子妃沈宜，还有太子侧妃苏婉儿。
她们大多身着华丽的服饰，妆容精致，举手投足间仪态万千。
沈宜因着蛊虫的作用，身材有些走样，尽管穿了很紧的束腰，几乎勒得她喘不过气来，她依旧保持着端庄高贵的仪态，一颦一笑，极尽妩媚。
就在此时，随着一声“贵妃娘娘驾到”，长秋殿内原本嘈杂的人声瞬间消散，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