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才人犯人似的被几个奴才盯着去往永寿宫。
云雾却坐在高高的仪仗上。
可明明二人论出身的话,田才人自恃高上云雾许多,偏偏入了宫,地位就翻天覆地,天差地别。
一个本该不如自己的人,处处压了她一头。
她喜欢齐缙修。
结果最先跟齐缙修有婚约的,是云雾。
她入宫做妃嫔。
结果帝王喜欢的,也是云雾。
每个月侍寝次数最多的妃嫔,也是云雾。
而她,至今连帝王的一片衣角都够不着,更别说侍寝的机会了,那也是一点都没有的。
田才人心里着实难以平衡。
越是这样想,她盯着云雾的眼睛,就越是跟冒火了一样。
此时,云雾却只是淡淡地瞥她一眼。
而后就收回视线,丢下一句:“少关注点别人,会让自己好过许多。”
说完,一摆手。
几个奴才们便又抬着仪仗走了。
这般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架势……
田才人气得跺脚!
却又拿她无可奈何。
“田才人,快走吧?皇后娘娘还在等着您呢。”
这时候,平章开口提醒道。
“哦。”
一听到薛皇后的名号,田才人瞬间回了神,当即就蔫了。
耷拉着脑袋,一路去了永寿宫。
待到了以后。
田才人向薛皇后行礼后问:“不知娘娘传唤嫔妾,是有何事?”
“何事?你说呢?”
薛皇后目光严厉地望着她,“你和杨婕妤一同住在长春宫。
“她是你的主位娘娘。
“杨婕妤如今被人害死,你是第一个嫌疑人。”
田才人听了这话,有些呆呆地一愣。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
连忙往地上“扑通”一跪,听着结结实实的一声。
“皇后娘娘!嫔妾冤枉啊!嫔妾怎么可能会害杨婕妤!”
田才人一脸慌张地为自己辩解道,“嫔妾、嫔妾也没有理由害她啊!
“请皇后娘娘明鉴!”
薛皇后光是看着田才人这副样子,就知道事情与她无关。
可有些情况,人呢,不吓一吓怎么能行?
“你光嘴上这样说,有什么用?”
薛皇后笔直地坐在那里,表情凝重有严肃,“你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
“这、这叫奴婢如何证明啊?”
田才人一时急得都快哭了,“杨婕妤是主位娘娘,她脾气也不算特别好,嫔妾刚住进去时,得罪过她,她也收拾过嫔妾几次,从那之后,嫔妾就知道老实了,哪还敢害她?
“更何况,她住的含元殿,里里外外一共十多个奴才。
“嫔妾身边才几个奴才?
“嫔妾就是想害,也没那个本事闯入含元殿,在她喝的堕胎药里下毒啊!
“皇后娘娘,嫔妾真的没有害杨婕妤!”
田才人这样说着,人已经委屈地哭了出来。
入宫前,她也算在京城为所欲为。
就算闯出什么祸事,也有父母帮她收拾烂摊子。
可入了宫,她这点家世,就好像一下子没用了似的。
先是帝王狠狠罚了她一顿,叫她差点去了半条命。
那段日子,就连宫里的奴才都敢欺负她。
御膳房拿回来的膳食,每次都是冷的。
若不是入宫前,母亲给她多塞了几张银票……她拿钱买通了御膳房的管事,那真是连口热饭都吃不到的!
这也就算了。
到现在,居然又被说杨婕妤被害死,是她下的毒?
田才人真是心里一万个后悔。
宫外自由自在,她每天吃喝玩乐,怎么就偏偏鬼迷了心窍,非要入宫呢?
此时。
薛皇后听着田才人这一番哭诉,就忍不住有些头痛地扶了扶额。
这个田才人。
竟然说出杨婕妤收拾过她这种蠢话。
这不是明着把把柄往别人手里送吗?
如此愚蠢之人,自然是没有本事给杨婕妤下毒的。
薛皇后彻底信她无辜了。
不过……
田才人这番说辞,倒是刚好为她所用。
“你既然这样说,本宫暂且相信你是无辜。”
薛皇后这样道了句,而后就又问,“但你需要回答本宫几个问题。”
“皇后娘娘,您真的信嫔妾?”
田才人一听这话,立即止住了哭声,只眼角含着泪花,迫不及待地问道。
“那也得看你的表现。”
薛皇后皱了皱眉。
和蠢人对话,叫她觉得有些痛苦了。
好在田才人还没蠢到家。
听得这话,就赶紧恭恭敬敬地问道:“皇后娘娘,您要问嫔妾什么问题?”
薛皇后眉头这才舒展开。
“本宫问你。”
她说,“你住在长春宫的这一两个月来,可曾发现什么人,在夜里去过含元殿?”
田才人闻言,抽噎了下,才认认真真地回想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
在薛皇后眉毛都又要拧起来时。
田才人总算开了口:“有。”
她说,“大抵一个多月以前,嫔妾还记得,有一天,是陈贵人侍寝。
“次日,来永寿宫请安。
“贤妃娘娘故意挑事,想要用陈贵人得宠,来嘲笑令婕妤。
“结果就吵了起来。
“之后好几日,宫里都议论这事。
“说令婕妤是仗着身上有宠,才敢越级对贤妃不敬。
“大概就是那日之后的某一日,嫔妾记得很清楚,说圣上陪着陈贵人去了御花园。
“许多妃嫔便都去了,嫔妾也去了……
“结果那天,圣上却翻了林美人的牌子。
“后来,嫔妾就见到含元殿的宫女玉环,鬼鬼祟祟地和一个宫女说话。
“那宫女嫔妾后来想起来,似乎是杨嫔身边的宫女和苏。
“和苏不知道给了玉环什么东西。
“之后就走了。
“晚上,嫔妾睡不着,打开窗透气,正好就瞧见了一个女子,穿着带兜帽的斗篷,趁着夜色,入了含元殿。
“奇怪的是,那天晚上含元殿特别安静。
“从晚膳开始,就没听见过杨婕妤的一点动静,那几个奴才也都安安静静的,只有玉环进出过几次……挺反常的。
“不过嫔妾只以为是杨婕妤那天晚上很早就歇下。
“也没多想。”
田才人说到这里。
薛皇后拧着眉毛,算了算时间。
她说的这个晚上,距今,差不多刚好就是郑太医说杨婕妤怀了身孕的时间!
所以,是在那天晚上?
“那个穿着带兜帽斗篷的女子,你可瞧见长什么样?她身边可还跟了什么人?”
薛皇后问。
田才人仔细回想。
“披风底下的女子,嫔妾没瞧见她的长相,不过嫔妾记得,她那条斗篷是宝石蓝的浮光锦的料子,夜里看不大清楚,不过,那上头是绣了几朵白色碗口那么大的玉兰花的。
“她身边跟了一个人,个头瞧着,有些矮胖,穿着宫女的衣服。”
田才人说。
薛皇后听着,就看向落衡。
落衡立即会意,出去派人往尚衣局查,是谁有这么一条斗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