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秦淮茹!”
一声饱含愤怒的大吼,如炸雷般在垂花门那里响起,刚迈进院门的秦淮茹着实被吓了一跳,身子猛地一颤。她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发现是棒梗满脸怒容地站在那里时,心中的火气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她怎么也没想到,如今的棒梗竟敢直呼自己的大名,连一声“妈”都不叫了。
“棒梗,谁教你的,居然直接叫你-妈-的名字?” 秦淮茹气得脸色涨红,手指着棒梗,说话都带着颤音。
“你少给我来这一套,你配做我妈吗?” 棒梗毫不示弱,梗着脖子,不服气地大声吼道。
“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喂大,我还不配做你妈了?你现在是长大了,有能耐了是吧?” 秦淮茹气得胸脯剧烈起伏。
“你让大伙说说,谁家的亲妈,会偷偷摸摸给自己儿子报名下乡插队?” 棒梗见院子里的人越聚越多,索性提高音量,目光扫过众人,大声质问道。
“对,大伙都评评理,秦淮茹可不是我妈,竟然也偷偷给我报上去了,这不是坑人吗?” 阎解旷也气呼呼地跟着嚷道。
众人听闻,顿时像炸开了锅一般,议论纷纷。
“这秦淮茹比戏文中的后妈都毒啊,竟然狠心把残疾儿子往乡下送。”
“谁说不是呢,最绝的是阎解旷这个倒霉蛋,哈哈哈,笑死我了。”
“那个,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秦淮茹想要把棒梗和阎解旷分开,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有道理,与其让棒梗和阎解旷在咱们院里鬼混,不如把他们送走。”
“这次我支持秦淮茹,做的好。”
“对,我也支持,早就应该把这俩兔爷给扔出去了。”
越来越多的人随声附和,现场的画风瞬间突变。
棒梗和阎解旷面面相觑,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院里人竟然都一边倒地支持秦淮茹。他俩之前商量了整整一天,满心指望能利用院里人给秦淮茹施压,可如今,这个想法彻底破碎了。
“是我给你们报的,你俩说说怎么着吧?”
秦淮茹双手抱胸,脸上带着一丝决绝,声音在寒风中显得格外清晰。
院里人的议论声,她可是听的清楚,她自己都没想到,这次竟然歪打正着,院里人都支持她。既然如此,她也就不再遮遮掩掩,坦然承认了。
“你.. 秦淮茹,我恨你!”
棒梗双眼通红,眼眶中蓄满了泪水,脸上写满了愤怒与委屈。得不到院里人的支持,他感觉自己孤立无援,满心的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既然秦淮茹能偷偷摸摸地给他们报名,想必是经过了无数次的盘算。他咬着嘴唇,紧握着拳头,身子微微颤抖着,最终再也忍不住,伸手胡乱抹了一把眼泪,转身拔腿就跑,那背影显得格外狼狈。
阎解旷站在原地,整个人都傻眼了,嘴巴张得老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就这?这就完了?”
他心里暗自懊恼,原本还想着从秦淮茹身上弄点钱呢,这棒梗怎么说跑就跑了,真是烂泥糊不上墙!
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计划就这么泡汤了,阎解旷又气又急,一瘸一拐地朝着棒梗追去。
看着棒梗离去的背影,秦淮茹心如刀割,她嘴唇微微颤抖,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眼眶中也隐隐泛起泪花。
她何尝愿意这样做啊,但凡棒梗没有和阎解旷整日混在一起,她就是拼了命,想尽一切办法,也绝不会忍心让棒梗去下乡受苦。
前些时间宋立业的事,就像一道阴霾,始终笼罩在她心头,至今都没过去多久呢,每每想起,她就心有余悸。
她真的怕了,怕这院里人再有人想要证明棒梗和阎解旷之间那种不堪的关系。到时候,外面流传的可就不是像现在这样未经证实的传闻了,一旦坐实,丢人的可不是棒梗自己,她在厂里也不好过,以后小当和槐花更会受到被人的嘲笑。
虽然现在这样做有点掩耳盗铃意思,但总比彻底证实两人的关系要好太多太多,起码现在她可以辩解,把事情推到宋立业身上。说棒梗得罪了宋立业,宋立业为了报复,强迫他和阎解旷做出那种不雅的姿势,当时在场的那么多人,而且还有派出所的同志都在场,都可以证明。
其实一开始,她也动过和易中海谈谈条件的念头,想着让棒梗接替他的工位,只要棒梗每天能去上班,不像现在这样每天在家里和阎解旷待在一起,就有很大的可能做出改变。
当时易中海提出想要“吃肉”时,秦淮茹气得浑身发抖,脸涨得通红,差点直接扇易中海一巴掌。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易中海一个都快六十岁的老头子,竟然还会有那种龌龊的“吃肉”想法。
这她怎么能答应呢?
别说易中海现在就只剩下一个工位了,哪怕是像以前那样家底丰厚,她也不愿意。
哪个正常人会愿意和一个糟老头子睡在一起啊?
其实说白了,还是棒梗在她心里的地位不知不觉已经下降了,自从棒梗和阎解旷混在一起后,这种变化就在悄然发生。
也许秦淮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但从她毫不犹豫地拒绝易中海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说明了一切。要是换做以前,即便秦淮茹心里再不情愿,也会认真考虑易中海的提议的。
冷风依旧肆虐,吹得树上残留的枯叶沙沙作响。
忽然,一丝沁骨的冰凉悄然落在秦淮茹的脸上,那触感与泪水截然不同,因为泪是温热的,带着情感的温度,而这抹凉意,却透着无尽的寒意。
她下意识地缓缓抬起头,望向天空。
此刻的天空,黑通通的,就像一块黑色幕布,沉甸甸地压在心头,让人看不真切,也猜不透其中隐藏着什么。
只不过,落在脸上的冰凉越来越多,越来越密。
秦淮茹眨了眨眼睛,任由那些冰凉的东西落在脸上、脖颈里,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她这才明白,原来是下雪了。
也许是老天爷也知道共情吧,才会在这个时候,用这漫天飞雪来慰藉她那千疮百孔的心。
秦淮茹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雪花落在她的肩头、发梢,思绪也随着这纷飞的雪花飘向了远方,心中五味杂陈,有无奈,有苦涩,更多的是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