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周遭仿若被一层死寂的幕布重重笼罩,唯有那好似永不停歇的雨声,单调地敲打着地面,发出沉闷而又恼人的声响。细密的雨丝交织成一张湿漉漉的大网,将所有人都困在这令人窒息的氛围之中。
在所有人都愣在原地的时候,汪中求身子微微颤抖着,艰难地趟过地上渐渐汇聚的雨水,泥水溅到他的裤腿上。他咬着牙,脸上的肌肉因用力而微微抽搐,挣扎着来到张俊身边,伸出那双满是泥污的手,费力地把张俊从地上扶了起来。
“汪中求,现在该怎么办?” 张俊嘴唇微微颤抖,说话都带着明显的颤音,眼神中满是惊恐无措。
“领导,你怕什么?” 汪中求一边说着,一边用袖子随意地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阎埠贵是自-杀的,说破天也与我们没关系。再说了,我们来纠正他们的错误思想,这是不是也充分说明了,咱们做的是对的?” 他微微仰起头,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
“怎么讲?” 张俊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阎埠贵的死,充分证明了他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汪中求眼睛鼓溜溜地直转,双手在空中比划着,“就是由于他的教育失败,才造成了阎解成和阎解旷两个极端的存在。现在幡然悔悟的阎埠贵,羞愧自绝,不正好说明我们做对了吗?”
张俊很认同地点了点头,原本惊慌失措的脸上,那抹惊慌之情,也如同被阳光驱散的晨雾,慢慢开始消散。他轻轻拍了拍汪中求的肩膀,嘴角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许大茂,易中海,快,把人送医院。”
这时,回过神来的王主任,对着还在雨中发愣的许大茂等人声嘶力竭地喊道。
“领导,阻止他们把人送到医院,只有死了的阎埠贵才对我们有利。” 汪中求微微侧身,凑近张俊的耳边,压低声音,如同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轻声说道。
“嗯,你说的对,这事你去办。” 张俊微微侧头,看向了汪中求,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
看着张俊那不善的脸色,汪中求心里直骂娘,暗自翻了个白眼,心中满是不情愿。但没办法,现在他们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他必须站出来。
想到这里,汪中求猛地挺直了腰板,双手叉腰,高声道:“小潘,看好这些思想有问题的人,在他们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前,谁也不能离开。” 他的声音在雨中回荡,带着一种蛮横的气势。
汪中求可不傻,在他心里,不就是死个人吗?更何况还是自-杀的,即便是被他们批斗死的,他们也不会受到任何的惩罚,这事他们以前又不是没干过。所以他才有恃无恐。
“张俊,汪中求,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王主任气得浑身发抖,不敢置信的看着张俊和汪中求,恨不得上前把两人直接给掐死。这也太无法无天了?逼得人家自-杀了,还不让别人送医院?
张俊嘴角挂着一丝阴冷的笑,不紧不慢地走到王主任身旁,微微低头,凑到王主任耳边,轻声却又恶狠狠地说道:“我儿子不会白死,现在才死了一个阎埠贵,他还有一子一女,我要让他们统统都给我儿子陪葬,还有你王向红,别以为你就能置身之外,我儿子死在你的辖区,你也脱不了关系。”
“你..”
张俊的一番话,把王主任直接给惊呆了,她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就因为张俊儿子死了,他就想着让阎家一家人给他陪葬,他怎么就这么恶毒?
“许大茂,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都这时候了,还磨磨蹭蹭的,赶紧过来,把阎老师送去医院!” 王主任努力收敛了下心神,胸腔剧烈起伏着,深吸了一口带着丝丝寒意的空气,大声地吩咐道。
既然张俊已经把她也记恨上了,那她也不再有所顾忌,心里一横,罢了,大不了这主任不干了。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决绝,紧抿着嘴唇,雨水顺着她坚毅的脸庞滑落。
“小潘,给我看住他们。” 汪中求扯着嗓子大声喊道,他的声音在雨幕中回荡。此刻的他,双手叉腰,脸上写满了嚣张与跋扈。
“玛德,跟他们拼了。” 许大茂涨红了脸,脑子一热,大手一挥,带着身后的人就朝着小潘等人冲了上去。
“狗-娘-养的,拼了!”
“冲啊,冲过去救阎老师!”
众人呼喊着,声音在雨中交织,带着一股视死如归的气势。而以小潘为首的红袖箍们也不甘示弱,他们眼神凶狠,迅速摆出迎战的架势,两方人瞬间在雨中扭打在一起。
然而,他们低估了对方的狠辣。以小潘为首的红袖箍们早有准备,他们训练有素,动作凶狠,手中的棍棒舞得虎虎生风。双方刚一接触,许大茂等人便被狠狠地砸在身上,顿时惨叫连连,抱头鼠窜。
易中海很鸡贼,见势不妙,立刻指挥着几个老娘们把昏迷的阎解娣抬回了屋里,然后迅速关紧了大门,缩在里面不敢出来。
“王主任,瞧见了没?那就是一群废物!” 汪中求得意洋洋地指着雨中被人暴打的许大茂等人,脸上的笑容肆意而张狂。他那高昂的头颅,轻蔑的眼神,无不透露出他内心的得意。
“你,你们简直无法无天,无法无天。” 王主任气得浑身发抖,她的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手指着汪中求和张俊,声嘶力竭地怒吼道,“我就算拼着这个主任不做,也要去告你们这群混蛋!”
“告我们?哼!” 汪中求露出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眼中满是不屑,“区里,市里,还有上面都有我们的人,你拿什么告?就凭你?别痴心妄想了!”
“我就不信这世上没有说理的地方。” 王主任胸口剧烈起伏,她紧紧咬着嘴唇,嘴唇都被她咬得泛白,几乎要渗出血来。
“革委会领导一切,我们的话就是理。” 张俊傲然地仰起头,脸上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傲慢。
不过,说完这句话,他却发现王主任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抹喜色。
张俊心中疑惑,顺着王主任的目光看去,就见一个穿着黑色雨衣的人,正吃力地蹬着推着三轮车,从垂花门缓缓走了进来。
雨水打在雨衣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三轮车的车轮滚动之下溅起一片片水花。